天南地北(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阳春三月, 正是春回大地之时。

刚接到罗哉来犯的消息时,由于林说也十分支持,辛同舒就跟山长请假快马加鞭回了郴州。

去年水患一案对辛氏波及太大,家主辛稽获罪被流放后, 辛氏就换了新的家主——连着郴州州牧的职位一同给了原是郴州别驾的辛曼。

年后,在清河呆了数年之久的辛戚举家回了郴州,改任别驾一职。

其后族里到底惊出什么样的动荡,辛同舒就不得而知了。

他这次回来, 先落的郴州正府,在看望了两位母亲后,才去拜见家主辛曼。

辛曼身为女子,除了在官场上混出来的圆滑外, 还有与生俱来的, 对小辈的温和。

“你现在能回来, 这很好。说到底,学业虽重, 可也比不上家国的分量。我知清河对你们一家的重要性, 你父亲我早已派去清河了。如今你再回来……去年家里出事时, 你不是还说过要去边关的话吗?虽然当时虽族中不让,但是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你之前跟着十二皇子殿下与罗哉几次交手, 对他们的用兵习惯应该了解。这回你去了便使出全力,让他人看看我辛家男儿的威风, 也好一洗昨日之耻!”

辛同舒当时就被这番话激得热血沸腾, “大人放心吧, 宫家的儿郎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罗哉屡教不改,还敢犯我边境,今时不同往日,这回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好好,快起来。”辛曼看着他脸都激动地涨红了,笑了笑把心中一直铺垫着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最近可有与十二殿下来往?”

这个问题可敏感了,辛同舒犹疑了一下,说:“殿下如今在京中也不知是何情形,我与大哥皆不敢随意送信。”

辛曼道:“俗话说,人情皆在往来中,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这个缘故。殿下回京后,这么久了你们也不去个信……”

辛同舒忙说:“可二哥也没有主动与我们联络呀。”

辛曼摇了摇头,“他总归还是皇子殿下啊。”

辛同舒这才明白过辛曼话里的意思,她是怕秋静淞与自己——或者说是与辛家生疏了。他思及笑道:“家主放心吧,就算我与二哥十年二十年没个往来,心里也还是亲的。”

“话不能这么说……”辛曼看着辛同舒胸有成竹的样子,余下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她伸手,把辛同舒拉到身前说:“辛家年轻的小辈可就你们几个了,你们要是不争气,这么大的家,日后得谁来撑啊。”

辛同舒拍了拍胸脯说:“家主您放心。只要军功在,辛家就不会倒。这次您就看好了,我就算拿命去拼,也得……”

“可别胡说。”辛曼打断他的誓,仔细安抚说:“我只叮嘱你一句。罗哉一事报达天听后,陛下盛怒,特派了一队人马过来支援。他们原是东北战场下来的胜军,本来是护着陈国公主进京的,实在是情况危急才被陛下遣来。其中领头的是宫家范氏的人,叫范郊,他与你父亲同辈,你见了唤他叔父即可。在战场上,各人皆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在这里,我只教你不问对错,只看亲疏。辛氏与范氏属同源,他又是长辈,日后无论如何,你皆要以礼相待——这些话,你也一并带给你父亲吧。”

辛同舒点头,一一应下了,“您放心吧,孩儿记下了。”

从府中出来后,辛同舒便马不停蹄赶回了清河。见过辛戚了解到情况后,辛同舒上了山,在还是齐整的,秋静淞之前住的小屋里过了夜。

第二日起来,辛同舒挖出秋静淞早前埋在屋角的酒,拎着去看了钟一杳。

坟边左右无杂草,前头还有些许草木灰,辛同舒猜测大概是有乡里常来拜祭之故。

他感念之下,把酒洒了,在坟前好生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求您老人家保佑二哥能一直好好的罢。”

才不过半年,他的二哥,都被奉阳那群牛鬼蛇神糟蹋成什么样了?

辛同舒走时仔细找了,愣是揪出两把细嫩的杂草握在手里。

他在下山路上,又刚好遇到上山打柴的村民。

“辛公子。”村民看到他简直又惊又喜,“他们说您昨日回来了,我还不信……”

辛同舒笑着说:“边关出了事,我当然得回来呀。”

村民憨笑着问道:“公子,十二殿下还好吧?”

辛同舒也不愿把京里那些糟心事到处说,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放心吧,殿下好着呢。”

村民连连点头,听完笑得更开心了,“那好。您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用担心他师尊的坟茔。这儿我们每个月都有来拔草打扫呢,每年清明,我们也不会忘了上香的。哎,如今再见殿下一面可是难了……”他望着天空感慨,“这是,天高任鸟飞啊。”

辛同舒侧身到路边,让这位村民先过了。

他也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想来心里还有些惆怅。

路上走到一半,有个辛家军小将快步跑来通知:“少将军,别驾大人请您下山。”

辛同舒问了一句:“这么着急,是发生了何事?”

小兵禀到:“援军已经到了,别驾大人叫少将军赶紧下山,一起前去相迎。”

这事可耽搁不得。辛同舒连忙带头往下跑,“快走。”

到山脚时,辛同舒入了轿。他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捯饬好自己后又直接骑马赶去了外城。

他人到时,那些援军还没个影儿呢。

辛同舒便满脸笑容地打马走到辛戚旁边。

辛戚看到辛同舒依过来,脸上有些不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在家里呆着。”

辛同舒装傻说:“孩儿有去看过母亲们的。”

辛戚一听,也不好再犯凶,便跟着问:“你大娘二娘,身子皆好?”

“当然好。”辛同舒还把脑袋伸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娘好像又胖了些。”

辛戚想笑,又忍住了,“这不正说明咱家的米水养人?就只有你,不知道惜福,一个劲儿的往外跑。”

辛同舒自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直直地立好腰身。

不知等了多久,远远的,约摸能看到人影了。

辛同舒胯下的马儿不安分地动了两下蹄,他伸手一下一下安抚着,想起当日在主家时辛曼的态度,不由得疑起辛戚来。

他有两年不在,辛戚如今又是怎么想的呢?

在心里琢磨着打好腹稿,辛同舒笑着开口,存了心思试探:“父亲,我听说这支军队是从东北回来的?二皇子驰骋东北战场那么些年,他们是不是……”

辛戚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严厉,“你只管领兵驱除贼寇,想那么多做什么?”

辛同舒一幅二马哈样,“要是他跟我二哥是敌人,我当然……”

“小声点。”辛戚没忍住打了他一下,“长芳殿下都还没开口呢,犯得着你上去打前阵得罪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辛同舒“哎哟”着抱了抱头,“可家主她说……”

“跟以前你大爷一样,说的都是屁话。”辛戚压低声音,拎着他的耳朵说:“那几个人,都是当官当傻了的,你可离着远些,也别做些什么无聊事儿,去拖累你二哥。”

“孩儿知道了。”辛同舒笑着,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眼看着人马就要到跟前了,辛戚使了个眼色,带着辛同舒一起上前了。

等近了身,他十分热情的一边下马一边大喊:“老哥,别来无恙啊。”

范郊定睛一看,赶忙下马,伸手直接抱住了辛戚,“兄弟,多年不见啊!”

下了马辛同舒看着他俩搂着还晃了两下,着实受不了,便大声喊了一句:“孩儿见过叔父!”

辛戚擦了擦不知道咋来的眼泪,伸手揽过辛同舒,介绍到:“大哥,这是我儿同舒。”

范郊上下打量着,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肩,“好小子,看起来就精神!”

辛同舒被他的掌力震得整个人都打颤,可好歹还是撑住了。

范郊笑着,也回身,朝马上的小将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