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之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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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雅姜的事, 赵家的子弟们每日的任务除了精进学问本事外,还多了一项抄家规。

赵萦揉着酸乏的手腕,好歹是在入夜前完成了今日的份额。她在检查时发现自己写出来的字一张比一张难看,担心日后会被别家人嘲笑, 心里左右忖度半天,还是将那几张不好的抽了出来。

吾等生于世间,当随波逐流,不得标新立异——在写到这句话时, 赵萦只觉得胸腔中满是怒气。按照她从小习来的学问,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者,分明是下下层。赵家的老祖宗, 怎么能把这样的谬论立于家规之中, 由得子弟天天背诵呢?

赵萦心烦意乱之下, 拿着笔的手是再也写不下了。她起身想起来今天自己描的半幅画,又有了新的灵感, 便直接起身, 丢开这些, 穿上单色罩袍,拿起了染料边的画笔。

她画画向来讲究从心, 这幅画一描,就直接到了深夜。

后来是颜料用尽了赵萦才停手。

她此时肚子饿得慌, 随手抓了桌上的两个酥饼, 就出门打算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热的吃食。

赵萦生于钟鸣鼎食之家, 半夜廊台庭院也都还亮着灯。

吃完回来,赵萦听到不远处有喧闹声。

她随手抓了个奴婢问:“怎么大半夜的还闹哄哄的?”

那奴婢回来:“是老爷,老爷刚回来呢。”

掐指一算,赵萦也好些天没见到父亲了。

正巧今天碰得好,赵萦便托着果盘,一边吃一边往亲爹房间那边走。

进了院子,自有奴婢想朝她行礼,赵萦一一阻拦,她是想吓父亲一跳来着。

只是她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在说:

“萦儿也差不多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夫人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今日就已经帮她开始物色后生了呢。”

“是哪家的?我认识吗?”

“是秋家的……”

后来声音就有些小了。

赵萦把耳朵贴在门上也没听清里面具体在说什么。她又咬了一口果子,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味道。

怎么突然就想把她嫁出去了?

赵萦心里生出一股郁气,有些委屈地直接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房里,赵萦如牛嚼牡丹般愣是把那盘果子吃完了才睡的觉。

第二天醒来,她只觉得腹中涨得难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江倒海。

她是早膳也吃不下,直接就去了画院。

今天又偏偏是她值班。

进了宫,到了没人的地方,赵萦立马抛开仪态,萎靡不振地往池边的石头上一坐。

嫁人有什么好。

秋家的,也不大声点说是秋家的谁。

赵萦脑子想不明白,肚子还涨得厉害,她气不过,抓起一块石头就往湖里丢。

在她背后的季盈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赵萦一惊,连忙起身,看清楚人后屈膝行礼,“十三殿下。”

季盈本来只是路过,远远地看到她坐在这边,本来是特意轻手轻脚地过来想吓唬她玩的,然而如今看到她愁绪满面,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你不开心吗?”

赵萦摸了摸肚子,只说:“好像是有些撑到了,所以难受。”

季盈笑道:“你没事吃那么多做什么呀。”

赵萦撇了撇嘴说:“因为我无聊啊。”

季盈低头看了看她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一包糖来,“你拿一个。”

赵萦小心地瞥了一眼,掰着手,在季盈以为她会拒绝时,快速地拿了一颗吃进嘴里。

酸酸的,甜甜的,也不是很硬,用力一含就化了。

“嗝……”赵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打了个嗝。她连忙捂住嘴,看着季盈又羞又恼地嗔道:“这是什么呀?”

“哈哈哈……”季盈笑了两声,一边把糖收好一边歪着脑袋说:“是我舅舅给我弄来的,消食的东西。”

他说完把赵萦的手扒下来,“你不是说吃撑了,肚子不舒服吗?那现在有没有好些?”

“好什么啊?”感觉到自己又要打嗝了,赵萦怕自己出丑,又赶紧捂住嘴,“你这人……我不理你了。”

她转身,还没走呢,季盈就挡了过来。他是一脸懵懂地说:“我明明是一片好心,你生气做什么?”

赵萦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让开。”

“你是觉得我害你失了仪态吗?可你刚才坐在这儿,也不是很有仪态啊。”

“季盈,你是不是故意来找我茬的啊?”

“诶。”季盈伸手拉住她,又说:“那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去见我十二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赵萦本来气得想打他,一听这话,脾气瞬间就消了,“去,去找十二殿下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季盈这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事实罢,“但是他从来没有召见过你,我今天为了给你赔罪,亲自带你去找他呀。”

赵萦听得脸都红了,她郑重宣告道:“我只是因为长芳殿下长得好看才喜欢他的,我只是想画他,你懂吗?你可不要乱说,我这是,为了画画,是在实现我自己的梦想。”

“我知道。”季盈侧身主动给她让开一条路,“走不走?”

“走走走。”赵萦摩拳擦掌,激动得就要跳起来了。

今日,唯一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大概就是十二皇子殿下肯让她留在问章宫里,画了他一下午吧。

季盈似乎是真的想长芳殿下有事,他们俩坐在一起,说了半下午,一边下棋一边说。

赵萦坐在远处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她发现,其实十三殿下也挺好看的。

她想起前面元宵节的灯会上,在灯火阑珊处看到的那个季盈。

有翩翩公子,立于浊世间。

就是人有点呆。

赵萦摸了摸舒坦多了的肚子,没忍住偷笑一声。

她抬眼望见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赶紧握紧画笔,一心一意地继续作画。

夜晚回去时,赵萦从画院抱了几卷需要上色的画作。

然而她东西都没放下,母亲就要她去前边见客。

路上,母亲小声地与她说:“……那是你父亲为你挑选的夫婿,你只见见,不喜欢便罢,千万别下人家面子。”

赵萦的脑子里当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秋家出美人。

可不是所有的秋家人都是长得好看的。

今日的这位秋家公子,身长不过六尺,只一眼,就让赵萦性质缺缺。

他的眼睛没有长芳殿下好看。

模样没有季盈周正。

看起来也不是很有气质。

赵萦一直觉得,自己的这双眼睛留在世上,就是为了要看美人的。

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呢?

这位公子走后,父亲问她的意思,赵萦当时对着双亲便把话直说了。

哪知父亲还被他气到了,“你作为赵家的女儿,怎么能如此肤浅呢?”

赵萦觉得自己这不叫肤浅。

“我只是想追求我自己喜欢的。”

她不想随波逐流。

赵萦第二日,直接请旨进宫。

她找到季盈,拉着他直接问:“季盈,你娶我好不好?”

能问出这个问题,赵萦也算得上是个胆大的女子。

只是季盈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懵着,直到秋静淞成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