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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隔远了便只是别人口中的一言半语, 可身处其中的辛同舒是真真实实感受到这两个字的重量。
这是千百同胞的性命!
战争过后,便是和平。身为一个宫家人,辛同舒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注定要上现场的,他与别人的区别, 只是早晚。
但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不是完全为了荣誉而战,他是为了今日大笑明日便身死异乡的袍泽,是清河那些可爱的百姓们, 是为了三兄弟结义时一起构造的那个【赵国的梦】。
在梦里,二哥季长芳登殿堂之高,为明君千秋万古;大哥林说于朝堂如鱼得水,帷幄千里;而作为三弟的辛同舒, 也就是他, 负责握着一杆长枪, 去崩腾,厮杀, 给他们争出一片可以放心统治, 安心治理的地方天下!
辛同舒知道自己, 他的命运与对敌心态从那晚大火燃烧的百里山庄出来后,就不一样了。
国不强, 敌可欺。
军不强,敌可欺。
少年不强, 敌可欺!
去他娘的以和为贵!我大国泱泱, 就该统一天下,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不管是宋国,还是罗哉,都是敌患!敌患一日不除,百姓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因为对罗哉放纵,他们每到冬月便来肆虐乡里。
因为对宋国放纵,导致西南十二县百姓差点全部染上时疫!
那些从上游飘下来的尸体,虽不曾亲眼见到,但辛同舒只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天下,或许只允许存在一个声音。
为了更好的明天,辛同舒愿意用尽毕生的气力去成就他。
所以除上战场,辛同舒就表现出来了让人刮目相看的武勇。
他对罗哉,是抱着深仇大恨的!
这种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恨意,趋使他追逐败军连破三城!
几年前,他的兄弟们还在时,他们只能徘徊于边境。
可如今,哈!
辛同舒当时抱着酒坛子喝了干净,迫不及待地想跟人说什么。
也是碰巧,他抓上了路过的卢景弥。
“贺将军,我跟你说,罗哉贼子,没一个好东西。”
卢景弥当时从军,除了自小向往之外,更多的是无奈之举。
军旅生活很苦,当时因为身上的责任,这位出身儒门的公子愣是撑了下来。他以白身贺兰州之名,只用五年,便闯出了校尉之名。
可这还不够,根本不够。
因为家中一场巨变,支撑卢景弥在战场驰骋的,只是那些高官厚禄的虚名。
他需要强大。
为了变得强大,他甚至连自小的向往都能抛弃。
他跟辛同舒是完全相反的人。
辛同舒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热烈,那种感情在卢景弥听来,甚至都有把他灼伤的危险。
他曾经也想为国捐躯。
他曾经也想为国效命。
可如今,他只能祈求自己能带着军功活下去!
但这不妨碍他欣赏辛同舒。
那夜之后,辛同舒或许是觉得跟他交了心,闲时,他时常会说起自己那两个异性兄弟。
大哥其貌不扬,却是人中智者。
二哥……二哥是他心里最好的君王。
辛同舒并不在意卢景弥是二皇子麾下出身的人。
他甚至毫不避讳的说:“若是你见过我二哥,你就不会想继续给二皇子卖命了。”
十二皇子季长芳在辛同舒的嘴里,是一个风清月雅,极具智慧,又不失有趣的一个妙人。
后来听多了卢景弥就发现,辛同舒是完全在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好词句全往十二皇子身上砸。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总会盲目的。
日子久了,不为所动的卢景弥为了能尽快让辛同舒闭嘴,还会敷衍两句配合他。
“你的二哥天下第一好。”
他们二人私下关系好,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在战场上却如同对家般常有吵闹。
这是由于他们的目标和性格不同。
辛同舒求快,对自己又极度自信,一上战场就巴不得把罗哉敌军全部杀个干净——所以他才能做出因为追一队人,打了三座城的事。
而卢景弥求稳,更多的讲究对策,他会因为把胜利结果提升到最大化而三天不出兵。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忍得了对方?
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一次争执,是在处理那三千降军的事上。
那次,辛同舒为主将,卢景弥为前锋,整场战役大获全胜,卢景弥当时都写好书信,让斥候往后方速递捷报了,却听到有人来报辛同舒令人挖战坑的消息。
他当时只觉得不好。
他急急忙忙赶到现场,看到辛同舒坐在一处土堆上,握着插进泥里的枪杆,脸色阴郁。
三千伏兵就在他脚下哭喊着。
罗哉话卢景弥听不懂,可他大概可以猜到是在求饶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正在由百来个人共同执手的深坑,忍着心里的不赞同走到辛同舒身边,“少将军……”
辛同舒抬手,示意他闭嘴,“废话少说,今日这群人,我是埋定了。”
卢景弥深深地吸了口气,叹息道:“可是少将军,这是活生生的,三千条人命啊!”
辛同舒抬眼看他,眼神咄咄逼人,“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现在,三千人都没杀够吗?”
“敌军和降军怎能一样?”卢景弥试图说服他,“若今日此时传出去,别说朝廷会对少将军降下处罚,天下人也会觉得少将军杀心过剩,觉得赵国人残暴的。”
“罗哉在本将军眼里不是人,是畜生!”辛同舒突然站起来,汹汹气势裹着杀意,冲得卢景弥后退一步,“本将军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发过誓,今生不踏平罗哉,誓不为人!今日埋他三千人,那还是清的!等本将军冲进他罗哉国都,还要屠尽全城,杀得这群贼子灭族灭种!”
“少将军!”卢景弥大喝一声,可是等辛同舒把眼睛转过来,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明白,辛同舒为何会对罗哉有这么深的恨意呢?
“你们都给我听着!”辛同舒上前几步,对着四周的将士大声喊话:“罗哉人,只要还有一个活着,那就代表着咱们会有三个赵国子民在受他们的孽!这个国家的人,虚假,肮脏,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明明有手有脚,却只知道哄抢,掠夺,觊觎我赵国子民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出来的富饶。这等贼子,不杀之祭天,人神共愤!”
三千个人被同时活埋是怎样的惨状?
那一双双往上伸出求救的手,仿佛是从地底最黑暗的深处伸出。
卢景弥完全不能接受。
在拔营回城的路上,他时不时会被想起的这一幕惊出冷汗。
这是一个才十六年纪的少年做出来的事啊!
十六岁的辛同舒比他自得多了,该吃吃,该喝喝,仿佛真的如他所言不过是杀了三千头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