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彻底崩溃了。

她现在看谁都像在看崔婉。她心里想着：“为什么你不跟他去死？”她再一想到本该给季泉殉葬的崔婉是被自己救回来的，心头更恨。

乱了心神的程青，看谁都像在看崔婉。

她疯了一般的在甬道中乱窜，看到前面有个“崔婉”，就一剑刺了进去。

秋静淞确实是遭了无妄之灾。

见了血，那带着温热的腥味，让失去目标的程青一头栽在了地上。

她张着眼睛，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商家的灵仙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摇了摇头，“五公主难当大任。”

赵家的家主赵勐抬头，对你家的灵仙定世说：“有劳老祖宗与先灵知会，就五公主一命吧。”

定世刚要点头，商家的家主商坤就是一声冷哼：“哼，依老夫看，没必要多此一举。”

赵勐回头，脸上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商君，九龙秘境的本意是选出合格的继承人，并非取其性命。若是兄弟折损了个干净，日后的太子殿下，该从哪里寻找帮手？”

商君所有所指地看了季祎一眼：“别说兄弟，今上就算没有灵仙，不也好好的把持朝政吗？”

季祎只是低头咳着。

商坤看着心里更是气愤，他回头朝找勐吼道：“你费尽心机为他儿女考虑，也不想想人家到底在不在意。他连那种害人的药都敢给自己的儿女吃，你还管他作甚？”

商家的灵仙共计在他说完后就“唔”了一声：“一把年纪的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大？”

他转身，施施然地便季祎道歉：“还请陛下勿怪。”

季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不出来商家的家主还是一个颇有同情心的人。”

“同情心？”商坤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只是心疼我家的银子。”大概是九龙秘境的东西也影响到了他吧，商坤抬起手指着季祎的鼻子就开始骂了起来：“季氏那么多皇帝，就没你这样的。我早就想说了，季祎啊季祎，你他娘的真是太不像话了！年轻的时候生冷不忌，一天到晚就是往后宫里塞女人，见一个睡一个，等人家一怀孕你就不管了。你是赵国至今后嗣最多的皇帝，说出去多了不起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养那么多没用的女人，我商家一年到底要给内务多拨多少钱？这也就罢了，你精神好，也不是不让你生，可你生那么多你有好好教导过一个吗？你后宫那群野孩子，连卢正唐都看不下去。也是他该死，对你忠心一片还被你弄死了……”

容澈看着口沫横飞的商坤，眼神有些不大好。

商坤瞟了他一眼，伸手一挥，“你还别不高兴，我今天本来就不是要说这个。”

他冲着埋头不语的季祎继续说：“皇帝陛下，我只要求您自己好好想想，从您登基到现在，后宫每年都在死孩子，不管生母是多么低贱的身份，到底是您的亲儿，您的心真的不痛吗？您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没感觉了啊。摊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爹，那些皇子公主也是造了孽！运道好点的，好不容易熬到成年，还被自己亲爹算计，被自己亲爹药死！

”

商家的灵仙共计一掌排在他肩上：“行了，为人臣子，以下犯上本就不该？陛下仁慈不许计较，你话怎么还这么多？”

“我不，我就要说！”商坤吹胡子瞪眼地挥开共计的手，看着季祎道：“你养孩子，就像是在养蛊虫！大的吃小的，更大的吃大的，等这一池子虫子斗完，留下最强的，才是你心里的继承人。其实你早就想开九龙秘境对吧？因为九龙秘境，就完全符合你想象中的蛊池！在你眼里除了未来的太子，其他都是死人对吧？季祎，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死了，妻儿是要陪葬的！你是真有能耐，凭一己之力兴旺季氏人丁，又凭一己之力把季氏整得只剩孤儿。我商家又是造了什么孽，白花花的银子不自己用，给你玩儿似的打水漂！”

而季祎，在被骂了这么久后，也出声了。

“朕只是想培养一个最好的皇帝。”

他的手拢在袖中，抬头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有什么他一直隐瞒在心里的东西快要忍不住生根发芽了。

如今在九龙秘境中，他们是裁判者，也是旁观者。旁观者看到的一切在走出九龙秘境之后，都会被强行从脑海中剥离。

过了今天，谁也不会记得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商坤也是因此才敢对他大发脾气。

他是否也可以学商坤，把心里的怨气说出来呢？

不，季祎不敢做这个尝试，他现在没有底气去承担这个风险。

但是他的眼神仍旧控制不住地阴毒起来。

他要培养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他要把这些把握了赵国命脉的上三卿，所谓的贵族士族，全部都踩在脚底下。

他要让他的孩子继承他的遗志——季氏所有皇族的遗志：收回皇权！

朝廷，本该就是皇帝的一人堂，这群自以为是的老狗，算什么东西？

为此，就算他养出来的是个暴君，季祎也义无返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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