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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雾谦见高隙仍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叹了口气。
这可让人如何是好?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可高隙就是听不进去啊。
“阿隙!”史雾谦是真的怒其不争了。
他摸了摸手,刚才打出去的那巴掌虽然有控制力道,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史雾谦眼瞅着高隙双目没了神采, 怕他出事,连忙起身叫人把医师喊来。
屋子里跟着小厮进来的几个白胡子老医师走过时,史雾谦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很重的硫磺味。他心中不喜, 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后。
“哟,小郎这又是怎么了?”
史雾谦背着手在房里转悠,看到桌上放了几张以往的药方,一时无聊扯了张来看。这一看, 他心里不由得更为窝火。
他就近抓了一个医师, 指着药方上的“天祺”“黄麻”1两味药问:“这是什么?阿隙已经脾胃不受,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弄这种虎狼之药给他吃?”
头昏眼花的老大夫看了一眼,只说:“千金方上就是这么写的, 以往老夫也是这么治的……”
“可去你的吧!千金方千金方, 我都比你懂千金方!只知乘凉不知栽树的蛀虫,这些年也不知你们犯了多少医死人的案子,你们这等庸医就该被抓进去蹲上十年八年!”史雾谦把几个医师一拉, 根本就不肯让他们再碰高隙了。
眼前的壮汉年轻力壮,又是有身份之人, 老医师们自然不肯反抗, 只是再软弱的人, 遇到闹心的事儿, 嘴里也免不了犯嘀咕。
“这还让不让人看了……”
“好好说话,怎么又骂起人来了?”
“老夫给人看了几十年的病,还没被人喊过庸医呢。”
“大爷要是有真本事,一开始就该请您老人家来给高家郎君诊治。”
“都闭嘴,再吵全部锁起来!”史雾谦气得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发抖,“当我是文盲不是?你们还有道理了?半桶水晃荡的东西,连这几味药到底是如何用的都不知道,就敢随意给人开,叫你们庸医倒还委屈了你们不成?你们不认得,我可知道。在军中,它们不知谋害了多少位忠臣良将去,我岂能再容忍你们加了它来害我兄弟?”
史雾谦把药方团吧团吧捏在手里,恶狠狠地把高隙的贴身小厮喊来:“你给我看住他们,不准再让少爷吃他们开的药了!”
方才那话让小厮早就急得满头大汗,他自然是更信史雾谦的。如今再被点名,他直接给史雾谦跪下了,“求将军救救少爷啊。”
“没骨气的东西,还用得着你说?”史雾谦轻轻踹了小厮一脚,把他提起来后,一扯门帘迈着大步去了。
他这幅火气冲冲的样子吓坏了外头歇着的高颉,“这是怎么了?怎么劝着人还发火了?”
史雾谦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只忍耐道:“叔父,孩儿看着这几个医师实在有些不靠谱,咱们重新商议,去请几位太医院的大拿来吧。”
“今时不同往日。”高颉笑得有些僵硬,又叹了口气,“从前几日闹着要立太子,到现在定下来是十二殿下,这京中,哪个扯了权势的人身上不人心惶惶?再加上一次性殁了这么多人,那些太医连躲起来都来不及,哪敢肯出来给我们这些王非王,公非公的人治病呢?”
“可阿隙他……”
史雾谦话头一顿,不知怎么想起昨夜遇到十二殿下后的那一桩事来。
自己在十二殿下入京后,确实是少有几个有来往的人。
在他人眼里,或许他史雾谦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十二殿下。
麒麟卫指挥使日常在圣上面前行走,连他都对自己这么想,那皇帝想必也是知道的。
既然皇帝都知道了,还不反对,十二殿下又是日后的太子,皇帝,那他效忠亲近,自然也成了应该。
权势强不过三代,要想维持住史氏,他也确实需要做些什么。
史雾谦心中分析了一下十二皇子的性格,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脑中千思万想,也不过是电光火石间,高颉还等着听史雾谦的下文,就听他话头一转,“我去求十二殿下。”
高颉顿时一个激灵,“可使不得!”
他拉住史雾谦道:“好侄儿,你可知现在有多少人巴结十二殿下?那各类明目,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他本来就是不善隐忍之人,今天上午就轰了人出来发了好大脾气,连外祖家的舅舅都吃了挂落。你之前运道好,入了他的眼,只消过了这段时期,等他不再厌烦后再循序渐进,殿下想起你的好处自然会对你亲近。可如今你若趁着这个当口凑上去,那可就落了俗套,白瞎了之前的机会啊。”
高颉这话不无道理,但史雾谦一想,这也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儿啊。
是以他拍了拍高颉的手说:“叔父放心,孩儿敢打十二分的保证,殿下绝对不会对孩儿迁怒。这太医,今天定能请来。”
高颉听他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手不由得松了。
史雾谦得此机会,连忙把他扶着坐下,麻利地出了府。
问章宫里,季长芳神情恹恹地跟季祎下着棋。
季祎在落子前瞟了她一眼:“你不喜欢玉家?”
季长芳心里一紧,不知为何他又试探了起来,暗忖后反问道:“父皇也知道上午的事了?”
这宫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季祎觉得可笑,从旁边服侍的三禾手里拿了张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季长芳冷眼看着,等他平复下来后一边落子一边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他们难以亲近。”
季祎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对玉珉也这样?”
“外祖父是个野心家。”季长芳笑了笑,这话她是不怕说的,“大概是觉得满足不了他想要的,所以儿臣更加想躲着他了。”
季祎若有所思。他把帕子捂在嘴边,等两子过后才问道:“玉珉想要出仕,你怎么看?”
季长芳看着棋盘,面上毫无察觉异样,“儿臣也听过外祖父年轻时的本事。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想来这话放在国家朝堂也是一样的道理。外祖父目光有神,看起来还没糊涂。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肯再出仕,也是幸事。”
季祎半阖着眼,“你真这么想?”
季长芳点了点头,“父皇年轻时,不也夸赞过外祖父是【国之重臣】吗?”
季祎一时有些哑然。
他看着季长芳,过了半晌后才说:“朕一直以为你不喜欢玉家。”
季长芳握着棋子,面露复杂的说:“就算是为了孝道,儿臣也不会真的厌烦玉家。”
正巧这时,前来服侍的元福落端着茶盅过来了。季长芳连忙起身道:“父皇,儿臣这里有上好的明前雪芽茶,您也来尝尝吧。”
“不必了。”季祎撂下棋子,扬手示意给他行礼的元福落起身,然后转头吩咐旁边侯着的棋博士:“先把这局棋记下来,日后朕再同太子分胜负。”
棋博士连忙躬身称喏。
季长芳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问:“父皇,您这是……”
“突然想起还有这事要做。”季祎不愿驳了他的面子,只道:“你把茶叶拢了些,送去我那里便是。”
季长芳见他去意已决,连忙带着元福落送他出宫。
到了殿外的御撵前,季祎又突然回头问她:“你身体可大好了?”
季长芳低眉一笑:“父皇今日不来,孩儿还想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