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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兰信带着翘威从侧门进殿。
“殿下, 翘太监来了。”
翘威进屋时有庄兰信通报,却无人应答,两人对视一眼,相携着往里走。
“殿下?”
季长芳站在镜子前, 用极快的速度脱衣服。她心里不痛快,手上也用了大劲儿,撕扯间,不仅最外面的麻服, 连拿上好的缎子做出来的外袍都有绞断的痕迹。
翘威听着季长芳那混在丝革相磨声中的喘息声, 硬着头皮上前,“殿下……”
“过来!”季长芳如今的语气可不算好。
翘威也没有被吓到。他把衣服搭在胳膊上, 一一按顺序放好, 再打开帘子进去。
待翘威走近了,他听到季长芳正在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镇抚司本来就该归皇帝捏在手里, 孤要做的事,哪项不要人?一群傻子,本来就不多的权利被分化成这样, 也不知道集中起来跟人硬刚一次。赵国的皇帝就不能有实权?孤偏不信这个邪,孤不仅要抢自己家的,他们的孤也拿定了!”
左揉右捏把手里的衣服团城团, 季长芳伸手往旁边的屏风上一甩, 抓着翘威奉来的衣服就往身上披。
翘威见他着急, 也忙而不乱的给她顺理衣襟。
耐着心待翘威帮她把衣带束了, 季长芳拢着袖子回到正殿, 对着诸位叔伯又是一张笑脸。
可如今已无人把她的笑脸当真了。
家事国事掰扯一通,众人散去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季长芳站在台阶上,以俯视的姿态,望着一群叔伯的背影。
罗郇这回过来时,拿了本折章。
“殿下。”
季长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这里头,是翘威的生平。
看完后,季长芳抬起眼看他:“你可曾看过?”
罗郇低头禀到:“只有搜集消息的暗卫看过。”
季长芳道:“让他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这是朕的懿旨!”
罗郇连忙单膝跪下,“臣遵旨。”
季长芳把抓着折章的手背到身后,“你起身附耳过来。”
罗郇就算听季长芳的耳语,也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你马上去办。”
得令之后,罗郇转身,半息时间也不耽误。
他走后不久,祁南王季翕慢慢走到季长芳的身侧躬身,“殿下。”
正在想翘威的事的季长芳一瞟,连忙转身对着他相扶:“皇叔不必多礼。”
等季翕站好,她把方才心里的事放到一边,语态和气的说:“皇叔归宗及任命京兆府尹官职一事,侄儿定当尽快办好。今儿事忙,还未同皇叔说几句话。皇叔近来可好?”
“臣很好。只是殿下……”
季翕抬头,面带犹豫。
季长芳抬了抬手,“皇叔有话直说便是。”
季翕张嘴闭合半天,又叹了口气,才闭上眼睛拱手说:“臣明白先帝抬举臣,只是想保臣后半辈子不至于……但是臣实在没有才能。”
话说出来了,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了。
季翕继续说:“臣之前出那档子事,就是没有治理好家,以致宦官与后妃为祸,殃及自身。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臣知殿下如同先帝般器重臣,可臣实在……”
季长芳一笑,道:“皇叔过谦了。若皇叔真的没有才能,如何担得起父皇一句【左膀右臂】?皇叔若觉得没休息够,侄儿还可以再给您一个月的时间。”
“殿下……”季翕连忙抬头,似乎不愿。
季长芳就算看出来了,也只是问:“皇叔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季翕思虑再三,想起方才的事,又确定季长芳如今有多坚持,便也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
“臣先行告退。”
季长芳看着他退下,转身,抿着嘴把脑袋偏向一边。
季盈送完人回来,站在季长芳的下手说:“若皇叔真的不行,皇兄也没必要强求。”
“他不是不行。”季长芳垂下眼睛看着他,语带嘲讽,“是这几年的平民生活磨去了他的锐气。”
季盈抿了抿嘴,“那其他皇叔呢?”
“猪被养久了,就只当自己是猪猡。”季长芳吊起眼尾,咬牙切齿的说:“没看出来吗?他们都怕了!”
轻声哼出一声鼻息,季长芳又问:“颖皇叔怎么说?”
季盈摇头:“语气还是颇为推诿。”
“孤明明已经让步了……”季长芳气得一拳砸在石栏上的石狮子上,“这群老家伙,有好事儿就一个个地上赶着往上凑,需要他们出力气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程婧踏着小碎步过来,“要我说,皇兄直接弃了他们不就是了?不愿意来就不来,还省的咱们低声下气的去说好话。”
季盈以为她不懂,好心解释:“皇兄是碍于皇叔们背后的势力。皇叔们手里的关系错综复杂……”
“我当然知道。”程婧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只是一朝天子,一朝法度。就算皇兄直接剥爵夺权……”
季长芳突然开口轻声道:“你见识少,就少说两句话。”
她语气并不严厉,程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兄?”
季长芳朝季盈偏了偏头,“盈儿,你先回去休息。”
季盈感觉到他们兄妹间有些奇怪,不敢久留,忙退步离开,“臣弟告退。”
程婧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想往后退时,季长芳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就是一提。
“你过来。”
程婧看她着架势,只当她要打自己。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只瑟缩着想往后退,“皇兄,皇兄,我最近没干什么啊……”
季长芳不吭声,闷着头把她拉进偏殿,将她摁在椅子上,
“坐好了!”
程婧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挺直腰背。
只是头怎么也不愿抬起来。
季长芳松手,把程婧低着的脸掰起来,让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你上午在花园里打我的奴才,你想造反不成?”
“婧儿没有。”程婧想起这事儿,连忙抓着她的衣服解释,“婧儿只是气不过翘威那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如今更甚。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跟您进谗言……”
“我知道,是因为这宫里到处都是麒麟卫!”季长芳扯会自己的衣服,简直懒得去看她,因为觉得蠢。
往屋里头走了两步,她还是想着来气,只能又回身指着程婧骂道:“他再不是东西,也是我的奴才!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他的脸,就是打我的脸!父皇的尸骨还在余阳殿摆着,你现在动手,明面上是教训奴才,可旁人知道,是否会觉得你对兄长不顺?”
程婧咬住下唇,脸上已有后悔之意,“皇兄,婧儿知错了,婧儿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
“行了!”季长芳回身,把桌子上摆着的鞭子抓了起来。
程婧以为她要打自己,连忙抱住头,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喊道:“皇兄……”
季长芳翻了个白眼,把鞭子丢给她,“拿着!”
程婧吓得一缩,正想问季长芳是何意时,就见只着单衣的翘威从外头走进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奴婢见过公主。”
他的头低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没有以往的温度,冷冰冰的,像个死人。
这反常的一面只叫程婧更怕了,她往季长芳的方向走了两步,“皇兄,这是做什么?”
季长芳看着翘威,神色复杂。
她抓紧手里的折章,大声说道:“不是想打他?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打要骂,就趁现在。错过今次,你以后也不要想再动他一根汗毛了!”
程婧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想再问什么,却不敢。
季长芳侧脸对着她。她站的地方方巧在阴暗处,程婧抬头看着她,只觉得她面上尽是一层阴戾之气。
此人心里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