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是真的能放下,他对与崔文墨之间的师徒关系并不是很坚持。
他在意的是季长芳的想法。
“皇兄。”
季长芳才是他决定一定追随的人。
“皇兄,这回,就让臣弟来负责追拿他吧,他肯定还在的奉阳的。”
正端着茶盘给季长芳上茶的连溪客不着痕迹的瞟了季盈一眼。
他是真没想到季盈居然会开这种口。
在他的认知中,这种读了书的人,身上都该有些酸腐气,为了活命转头对付自己的从业老师,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挨千夫所指的。
就算他是刺客,但他也是你的老师啊。
偏偏季盈很自然的就做了这种让人唾弃的事。
毫不犹豫。
季长芳还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你去确实是最好的。”
“皇兄也这样觉得吗?”
季盈笑了,连溪客突然觉得他笑得很恶心。
这种毫无原则的人,真假。
也是可笑,他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太监,开始唾弃一位皇子了。
季长芳敏锐的感觉到连溪客转身给季盈放茶杯的动作比以往大了些,她也没计较,继续说:
“朕现在只是有个最初的计划。”
是夜。
被关在某处私宅的付卿书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她从初时的不甘心,到如今已经变成了顺其自然。
罗郇私做决定把她关在这里已经有几天了,付卿书压根儿不信知道自己失踪的庄王不会去找皇帝,而皇帝也不会不知道她被罗郇关在这儿。她还在这里的结果已经充分说明了,庄王知道,皇帝知道,可他们就是不把自己放出去。
因为什么?
付卿书也想不通因为什么。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儿也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等。
今天白天,街上乱糟糟的。
她听了半晌,后来无聊得睡着了,再一醒来,天已经黑了。
付卿书一边琢磨着那群麒麟卫什么时候来给她送饭,一边看着窗外的星月判断时间。她正要琢磨个结果出来的时候,门响了。
这回来了个以前没见过的生面孔。
他的态度也比以前的要客气:“大人,卑职奉罗将军的命令。送您出去。”
付卿书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人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是亲和:“您可以回去了。”
付卿书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是皇上的意思?”
他抿着嘴,没吭声。
付卿书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问得蠢了。她不再瞎问,过来看着他道:“走吧。”
暗卫侧身,伸手示意她往前:“您请。”
付卿书也不客气,抬腿就迈了出去。
她穿过院子里的时候,看到远处的望楼。
她想起那天被抓时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入宫行刺皇上的刺客有结果了吗?”
暗卫笑着打太极:“属下也不清楚,不如大人明天去宫里问问?”
付卿书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她自嘲地想:再入宫,罗郇又因为她说错话把她关起来怎么办?
这几天,真是让她再度体验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的滋味。
她啊,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日再去找庄王好好的声讨。
暗卫领着付卿书从后院的角门出去,外头停了顶小轿。
付卿书已经差不多没有了什么力气,入了轿子后就瘫在了里头。
她实在是太累了。
“您小心。”
外头人嘱咐了一声,然后轿子就被抬了起来。
付卿书被轿子晃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正要入睡之际,突然有股遍体生寒的感觉。
付卿书想都不想,把身子往旁一歪。
再那一瞬间,她刚才坐的地方被一把长剑刺过。
有人要杀她——这是付卿书的第一反应。
带她出来的绝对不是罗郇的手下!
这个想法从付卿书脑子里出现时,第二剑扎了进来,这让她下意识地尖叫着从轿子里滚了出来,“啊——”
轿子不知在何时停在了地上。
付卿书狼狈的抬头时,看到了刚才领她出来的那人的背影。
崔文墨!
她瞪大眼睛,又要喊出声。
崔文墨却在她开口前叹了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又在你前面的原因。”
他转身,就算穿着最简单的暗卫的衣服也挡不住他的光华。
付卿书把他浑身上下,记得太清楚了。
就跟崔文墨也记得付卿书所有的一切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付卿书刚在惊异之下把这句话问出来,她的脖子旁边就多出来了一把剑。
剑的主人,来自其中一个轿夫。
这下也不用再问了。
付卿书看着崔文墨,眼里全是泪,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委屈的,“你要杀我?”
崔文墨只回答:“因为你透露了我的行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先不对的?果然就是你行刺的陛下!”说话间,两颗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付卿书只觉得可笑:“你我之间是敌人的立场,你觉得我会包庇你?”
“这种妄想我从未有过。”
崔文墨自嘲一笑:“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对家国的忠诚,更甚于男女之爱——我也是因此才欣赏你,因为你做到了太多女人做不到的事。”
付卿书一点儿也得不到被夸奖的快乐:“在你眼里,女人就该是愚蠢的?”
崔文墨不知道是在叹谁:“女人都太容易被情绪和感情左右了。”
“哼。”付卿书冷笑,跟着又放声大笑:“哈哈哈……”
崔文墨很有雅兴地跟她继续纠缠:“你笑什么?”
“我笑你白费功夫。”付卿书瞪着他道:“崔文墨,你的行刺计划失败了对吧?不然你何必拿我来撒戏?”
“失败了,两次都失败了。”崔文墨看着她,眼神慢慢的失去焦距:“我精心策划了一个月,因为你失败了。”
“因为我?”
“如果不是你,不会有人知道我来。”
“那你也太高看我了。”付卿书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心冷:“你觉得是我导致了你的失败,所以想彻底扼杀我的存在?”
崔文墨看着她,不做声了。
付卿书看着他,越看越生气,气得破口大骂:“崔文墨你混蛋,赵宋两国还没完全撕破脸皮呢,就算是边境上的摩擦也没有成为两国开战的理由,你这回下这种死手,是你怕了吗?你怕我们的皇帝就算了,你居然还怕我,你真是可笑……”
崔文墨突然抬起了手。
付卿书连忙闭嘴,她看着提在她眼前的剑,当时呆滞。
崔文墨是确确实实的想要杀她。
而让他停手的理由,是身后出现的,带着人马的季盈。
季盈手上有一张拉满的弓,箭在弦上只待发,“老师,好久不见。”
崔文墨把手里的利器收了回来。
他没有回头,还是看着付卿书笑了:“知道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要杀你的原因。”
付卿书缩着身子看他,一声不吭。
他又笑道:“比起你来,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在你的身后,还有一个张着利爪的皇帝,他最擅长用你做诱饵……”
季盈身边的女将在此时抬起了手,朗声下令:“左右,扇形包围,保护郡主殿下!”
“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崔文墨拍了拍付卿书的脸颊,突然闪身。
盯着他的季盈突然就看到崔文墨和他的两个手下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付卿书眨了眨眼,起身张望时脑子都是蒙的。
把箭朝旁边的围墙射出去,季盈打马回头,沉着脸下令,“尤将军,烦劳你送汝阳郡主回家。其他人,跟本王追!”
尤霜君点头,伸起手道:“丙三队随我留下!”
一时耳边只剩下马踏声。
待季盈带着人马离开,尤霜君下马走到付卿书面前:“郡主可有受伤?”
付卿书看着她,突然往旁一倒。
尤霜君眼疾手快地几步抢前扶住她,“郡主?”
付卿书伏在她怀里哭出了声,“我……我腿软了……”
“臣扶您。”尤霜君也没有觉得可笑什么的,态度特别冷静。
可付卿书好像是真的双腿不管用了,怎么着都站不起来。
尤霜君一时没了办法,“娘娘,这……”
“你要我哭会儿就好了。”付卿书摸了把眼泪,看着天开始干嚎:“啊……”
她初时是假哭,后来越哭越真,像个找不到母亲的小孩儿在街头哭泣。
尤霜君也由开始的尴尬变成了难过。
同为女人,她敏感得感受得到付卿书压抑下的情感。
她知道付卿书,了解过付卿书,也从刚才的只言片语猜到了些许她的事情。
这时候,谁也说不了什么,也怪不了谁。
就让她好好的大哭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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