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东林党人被杀逐殆尽。高攀龙在无奈之际曾留言同年挚友袁可立道:“弟腐儒一,无以报国,近风波生于讲会,邹冯二老行,弟亦从此去矣”,其言犹未尽之厚望可见于笔端。不久,深谙辽东战事的兵部左侍郎袁可立也被迫致仕归里,袁可立“归而魏焰益肆”,自此天下兵马大权尽归魏阉所有。魏忠贤总揽内外大权,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莫不遍置死党。朝中官僚为其走狗者,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名号。凡内外章奏无敢称魏忠贤名者,均称为“厂臣”。即内阁票旨,也必称“朕与厂臣”。诸官皆称魏忠贤为九千岁,甚至称为九千九百岁。又浙江巡抚潘汝桢首先为魏忠贤建立生祠于西湖,辽东巡抚袁崇焕也积极效仿。由是四方效尤,魏忠贤生祠几遍天下。又监生陆万龄请以魏忠贤配孔子,忠贤父配启圣公。其时魏忠贤毒焰之烈可以想见。
当皇太极正在磨刀霍霍的时候,大明内部还在党争不断,而且这种争斗居然愈发白热化。
大臣们都知道,天启帝就要不行了,他们就很快找到了天启帝的弟弟,现在还是信王的朱由检,也是日后的崇祯,他们知道,当天启帝咽气的那一刹那,也就是最后一战的时候。
世人对阉党理解总是很片面,他们可不仅仅就指那些个在皇宫内的太监们,而是包罗一大批当朝大臣,比如万历末期的浙党齐党等也属于阉党范围,无外乎就是一个利益集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士大夫也只能放下自己心中那廉价的道德节操,开始和那些个被自己鄙视的枚卵子货搅和在一起。
但是大家都清楚,太监的生存只能依附皇权,若皇帝都要没了的话,那太监也就成了一个屁,挥挥手就消散了。别看现在魏忠贤如此嚣张,但大家伙心裏都明白,天启帝一嗝屁,新帝登基之时也就是魏忠贤覆灭之日。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新的大太监自然得有新皇潜邸的太监来担任,那以前的老太监,遇到仁慈点儿的新皇,那就去给先帝扫陵吧,残暴点的直接咔嚓了了事。
但大家实在是害怕了魏忠贤时期的苦难日子了,一帮大臣们就趁此机会使劲儿地忽悠着此时还是信王的朱由检,终于让此时还很“单纯”的朱由检“树立”了替天行道,诛灭阉党的价值观、人生观、道德观。
由于明太祖的高瞻远瞩,在大明体制下,不会出现唐朝时那种可以废立皇帝的太监,而且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这些太监无论之前多么威风,就得立马完蛋。
所以后来当朱由检即位后,轻轻松松肃清了“阉党”,并且还亲自操刀对“阉党官员”下手,终于朝野肃清,阉党完蛋了。文人士大夫们很是乐意将朱由检的这一壮举赞美,赞美,再赞美!千古一帝,中兴之主,直追三皇五帝!反正赞美不要钱,大家都使劲儿地往朱由检头上盖高帽子。你高兴我高兴,皇帝也高兴,多好啊。
只有激|情退去的朱由检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悄悄哭泣,因为他发现当自己肃清了阉党后,这个朝廷再次回到了大臣们手中,自己这个皇帝变成了光杆司令。这时候,崇祯才明白,自己被大臣们忽悠了,居然傻乎乎到自断双臂!没了阉人势力,自己拿什么去和那些大臣斗?
历史,似乎再次回到了原点,崇祯开始了和朝臣的新一轮博弈,并且开始有意地再次扶持阉人势力。历史就是这样,铺天盖地的赞美之下隐藏着的无非是权力的丑恶和肮脏。朱由检登基开始就近乎于彻底铲除了内宦力量,彻底让朝局失去平衡,完全沦落到大臣手中。
不过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朱由检确实是个很想有作为的皇帝,因为没有像他天启阿哥那样接受过帝王教育,所以即位一开始就在大臣撺掇下犯了点儿错误,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想要革新天下,中兴大明的决心。
宁锦之战后,袁崇焕受到督饷御史刘徽、河南道御史李应荐等交章弹劾,要求“从重议处”:一不救锦州为“暮气”。二是主款议和,招致后金东侵朝鲜,西征宁锦。
袁崇焕于七月一日上“乞休疏”,以有病为由,申请辞官回籍调理。在魏忠贤的唆使下,熹宗朱由校很快就批准了他的申请,写道:袁崇焕“疏称抱病,情词恳切,准其回籍调理”。他在李应荐的奏本中又批道:“袁崇焕暮气难鼓,物议滋至,已准其引疾求去。”熹宗念他在以往的功劳,主议求款与不援锦州均不予追究,算是给予袁崇焕的最大“恩典”。
袁崇焕打了胜仗,却因为党争去位。
天启帝崩,崇祯即位,魏忠贤被诛。朝臣纷请召袁崇焕还朝。崇祯元年(1628年)四月崇祯任命袁崇焕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七月袁崇焕入都,十四日崇祯帝召见平台。袁崇焕慷慨陈词,计划以五年时间恢复辽东,并疏陈方略。
一个是再度出山,雄心勃勃的老帅;一个是初出茅庐,热血少年的皇帝。
他们俩在这一瞬间,就像是王八看绿豆,就这么一下子看顺眼了,当然,这种短暂的顺眼和激|情是很不牢靠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也造成了日后袁督师的悲剧,也是崇祯的悲剧,更是大明的悲剧,汉家的悲剧。
朱由检直接“焚烧”了自己阿哥对袁崇焕的这一旨意,重新召回袁崇焕,决定将辽东之责交托给他,恩宠之盛,朝野内外无人可及。
这一天,属于崇祯元年。
这一天,辽东巡抚,蓟辽督师袁崇焕风风火火地上任了!
这一天,一声婴儿的啼哭“震动”了整个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