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揉了揉蓬乱油腻的头发,把手在草丛上擦了擦,在他旁边,是一大片席地而坐的护龙军兵士,各个蓬头垢面,若不是都穿着甲胄军服,估计都和流民差不多了。
“直娘贼,这几天总是钻山沟绕林子,一个个全都成了这副鬼样子。”孔有德指着手下兵士笑骂道。
底下兵士一阵哄笑,孔有德善于和麾下打成一片,手下兵士都敬他却不怎么畏他,每个大将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治军方法,因人而异罢了。
和麾下兵士开了个玩笑,孔有德探出了脑袋,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堡寨眺望。
“怎么还没动静,当真急死人了,多尔衮可是在后面急哄哄地追着咬老子屁股呢。”孔有德拔下一根草茎,放在嘴裏咀嚼着,一阵苦涩味充斥着他的味蕾,他却越嚼约有滋味。
嚼着嚼着,堡寨上空升起了一股黑烟,孔有德一愣神,将整根草茎全都咽了下去,当下喉咙一阵发苦,去顾不得这些了,忙大吼道:
“事儿成了,杀!”
护龙军兵士们纷纷起身,在孔有德带领下直扑那座堡寨,堡寨上有几个巡哨的女真兵,见忽然黑压压的出现了一大批人,登时慌了神,忙用女真语高呼示警。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堡寨的大门居然被打开了,那些个原本守大门的汉人包衣奴才居然在这时候反水。
“将那几个乱叫的鞑子给老子打下来!”孔有德刚吞了一根草茎,嗓子眼儿里苦辣辣的好不爽利,那几个乱叫的鞑子更是让他火气大起。
几个火枪兵迅速抬枪瞄准,“砰!”数声枪响,几个还在护墙上乱叫的鞑子纷纷惨叫一声倒地,有的还好,被一枪打死,有的就比较倒霉了,被一枪打烂了身子,却硬是吊着一口气,这可就比死还难受了。
护龙军第一批次训练出来了三千火枪兵,其中大部分被龙帅收入了自己的直属军中,其余部分被打散了分列入各路兵马,平时也就只能搞搞狙杀这类的活计。
护龙军兵士冲入堡寨,在大门边上跪着一地汉族丁勇,这些人原本都是女真鞑子的包衣奴才,乱世挣扎,谁都不容易,能在这时候还能有勇气反水,已经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堡寨内也就只有不到一百个女真鞑子,在数千护龙军面前根本翻腾不起什么浪花,很快就被尽数扑杀。
随后,熊熊烈火在堡寨上空升腾,在将堡寨内原住汉民赶出去后,孔有德下令将这座堡寨以及裏面的粮食器具全都付之一炬。那些被赶出来的汉民,男丁基本被孔有德一把拉入自家队伍,老弱妇孺则被孔有德用一名老卒带路出满洲去东江。女真鞑子眼下全部精力都在护龙军身上,对这些逃民他们也没精力去驱赶约束了。
一名骑兵策马而来,在孔有德身旁下马,向孔有德轻声禀报道:“将军,正白旗离咱们只剩下二十里路了。”
孔有德砸吧砸吧了嘴,那根草茎味道似乎还没消去,笑骂道:“这多尔衮倒底是年轻的崽子,追着咱们好紧呐,弟兄们,边赶路边吃饭,可别真让鞑子咬上来了。”
孔有德当初在山东是怎么和明军玩的,他在满洲也依旧和鞑子玩,一边玩还一边发展着自己的力量,三千兵士入满洲,如今已经有了近五千人,那些新加入的基本都是满洲汉民。反正堡寨破了,被女真人抓住了是个死,倒不如跟着护龙军一起干了,兴许还能拼出个前程。
一排骑兵静驻在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堡寨旁,多尔衮右手紧握马鞭,在空中使劲挥鞭,仿佛一声炸雷响起,又似乎是他内心的怒吼。
他领着正白旗兵士追着孔有德部有十几天了,可这孔有德就像一个滑泥鳅,硬是让他抓不住,而且那家伙一路上已经连破十几个堡寨,对满洲本就摇摇欲坠的生产基础造成了极大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