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兵如虎入群羊,所到之处鬼哭狼嚎,血光四溅,就算炎炎烈日,也突然暗淡下来。
生番跋涉百里山路,劳师远征,烈日炙烤,早就筋疲力尽。加上没有防护,武器简陋,胆气已丧,更兼没有指挥,各自为战。
而保安团士气旺盛,装备精良,将猛兵勇,组织严密,加上数量上也没有了劣势,所以……生番已经沦入被单方面屠杀的境地。
生番哪怕奋起最后的悍勇,困兽犹斗,也只能给保安兵造成一丁点伤亡,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但奇怪的是,或许是逃跑的罪孽真会让他们死后变成厉鬼,竟然没有人逃走。
战场上的嘶吼声,惨叫声,呐喊声,兵器撞击声,鲜血飞溅声,交织成一片。既极其惨烈,又充满一种梦魇般的虚幻、甚至黑色舞台剧的荒诞感。
崔秀宁不可能欣赏这种修罗场般的暴力美学。哪怕她看见一朵朵盛开的红花炫目绽放,旋生旋灭,犹如用生命点燃的刹那芳华,她也只想呕吐。
崔秀宁没有上阵杀人,她只是对专门护衞自己的几个亲兵道:“你们也上阵,趁这机会训练一下白刃。”
几个亲兵大喜过望,立刻也冲了上去。就连曾渡,也要了把刀跟着上阵,他要报仇雪恨。
崔秀宁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她这个代理主帅,所有人都参与了厮杀。
崔秀宁缓缓拔出倭刀,慢慢向着眼前的修罗场迈步。她倒不是想要亲手杀人,而是想要适应这个大时代的大残酷。
这时代,眼前的场面是高频率上演的历史悲剧。悲剧的角色有汉人,女真人,契丹人。而导演悲剧的,几乎都是元军。或许某天,她,李洛,也会不幸沦为悲剧中的角色。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崔秀宁的脚下,已经粘上血,踩到温软的尸体。
向前望去,广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血,都是尸体。几乎所有尸体,都是生番的,很难找到己方的尸体。
“没有头,又是没有头……肚子破了……这是一刀穿心……脑袋粉碎……”
崔秀宁看着各种各样的尸体,他们的死因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法医检验。
但不知道为何,与在警校实习时看见的各种尸体相比,眼前这些战死者的尸体,很难让人感受到那种阴森凄绝的情绪,更像是……专属于战场舞台的道具。
不远处,残留的生番越来越少,他们被重重包围,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能回高丽了……”
崔秀宁想到这裏,突然感觉脚下的一具尸体,动了。
崔秀宁下意识的往后一跃,与此同时扬起倭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生番也猛然坐了起来。
是唆咯。
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并没有死。
“啊!!!”唆咯发出极其愤恨的怒吼,他看着崔秀宁的眼睛瞬间血红,紧接着猛然伸出胳膊扑上来。他想咬开这个汉人武士的脖子,喝光对方的血,以解心头之恨。
崔秀宁眼神一冷,果决的杀意瞬间激活,她身子一侧,倭刀迅捷、熟练、凶猛的一斩,刀锋先是遇到阻力,然后刀刃摩擦肌肉骨头的感觉传来,接着又像斩入虚空般陡然一空。
“咔嚓”一声,与此同时一阵惨叫骤然响起,一对小臂飞了起来。
崔秀宁收刀的同时一脚踹出,将被斩断双手的唆唆踹的仰面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