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宁和颜铎在苍虺岭住了一宿,回到州城官邸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两人都表示效忠你。江钧有八百兵马,杨青雀有七百兵马。加起来一千五百战兵,都是精壮,武器盔甲都不缺。两人还有不少随军家属。两个山寨差不多五千人。”
“两人都有战马,加上之前缴获阿木童哥的三百多匹,总数达到了七百匹。”
“送粮食物资的事,我已经全部交代好了。他们现在就等我们的商队路过了……”
崔秀宁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李洛。
李洛很装逼的正坐在蒲团上,手指在桌案上敲打,一边思索一边说:“这么多粮食物资,需要几百匹骡马来运输。问题是我们的马大多在海东,宁海和江华只有一百多匹,还是战马。”
元廷对马匹控制很严,马市有专人管理,一旦有私人大量买马,哪怕是骡马,也需要官府开具的凭据。李洛自然有权开具凭据,但事后怕落人口实。
“找一个部下,冒充商人,贿赂黄知州,让他开具买马凭据。”李洛有了办法。
崔秀宁皱眉:“那,黄知州是不是还要你来审批?如果是的话,那还不是你开的交易许可?”
李洛解释:“的确需要我点头,但可用知州的名义开具。知州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崔秀宁点头:“行。那具体方案我来安排。现在州城没有什么粮食,粮价又死贵。我打算派人回高丽买。”
李洛笑道:“直接去仁州李氏买。我写信给我那个伯父,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李氏那么多庄园,粮食布帛都要卖,还不如我这个侄子帮他消化。”
两人商量了一阵,晚上就派出一些老成稳重的护衞离开宁海州,出海往高丽而去。
足足八天之后,一个年约三十,身穿狐皮大衣的男子,来到州衙,求见知州黄不花。
“知州官人,在下董信,乃高丽粮商,因知中原粮贵,特运载粮食前来贩卖。”来人见面就表明身份。
“哦?那可有行商凭据啊?在我大元行商,没有关榷文书,可是不成。”黄不花端起茶杯笑道。
他当然希望这董信有关榷行商文书,这样才好勒索。倘若没有,那对方将没有行商资格,他也不敢收钱。
董信摇头道:“没有。”
什么?
黄不花顿时心中失望,冷哼一声道:“我大元自有制度。你没有关榷行商文书,却是寸步难行。还是回去吧。”
董信笑道:“在下虽无文书,却有此物。”说完拿出一块做工精致的木牌,递给黄不花。
黄不花接过一看,却见上面写着“特赐许可便宜行商体事”,反面竟是“大元安平公主母仪高丽”。
这是安平公主,高丽王后的特许行商令牌啊。
可比官府的官榷文书还要好使。
此人,是公主的奴才。
黄不花不敢再怠慢,赔笑着说道:“公主大人的令牌,自然好用。那阁下此来,找本官何事呢?”
董信叹息道:“此次来中原,本有三百匹运载粮食的骡马。可是,运骡马的船沉了!在下实在不知道如何和公主大人交代,没有马,这船上的粮食还怎么运到济南?”
黄不花点头,此人也真够倒霉的。骡马虽然没有战马值钱,可三百匹骡马,那可是上万两银子了。
“在下无可奈何,只能和同行的几个管事一起担责,我等拿出自己的银子,在贵地购买一批骡马,填补损失。”董信终于道明来意。
黄不花眼睛一亮,生意来了啊。
“这三百匹骡马,本州马市不是没有,但一旦都被外地商人买走,一旦本州急用,就不够数了……”黄不花面露难色。
事实上,他说的是实话。三百匹骡马,可不是小数目。遇到战事,官府是要征用的。到时如果缺了运力,就误事了。
当然,倘若对方愿意给好处,他还是会批许可。至于镇守官人,有钱拿也不会不同意。
董信点点头:“官人所言极是。”说完取出五锭十两的黄金,轻轻放在黄不花面前,“在下失了这么多骡马,又误了差事,回高丽后公主大人必定怪罪。还请官人助我脱困啊。”
黄不花叹气道:“倘若阁下不是公主私属,三百骡马本官无论如何不会批的。不卖与你,怕你回去也不好向主子交差。也罢,看公主大人面皮,本官就批了文书吧。”
知州说完,取出一张交易许可,刷刷写下“见据骡马三百匹售卖可与”,然后用印。
“谢过知州官人,待到在下回程时,再来相谢。”董信施了一礼,就拿过交易许可告辞。
黄不花见到此人离开,看着面前的五锭黄金发呆。接着,他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一边,就这么看着。然后,又迟疑着拿过一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