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报后的脱不合,顿时勃然大怒。
这不光是造反,还是挑衅。挑衅大元,也挑衅他这个钦差大臣。
自己刚到莱州一天,莱阳郡公,堂堂宗室贵胄竟然被袭杀!
别说莱阳郡公了,就是十几个蒙古勇士被杀,那也是了不得的事。蒙古精兵总共才多少?每一个都是很金贵的!
术兀帖木儿是宗亲贵胄,淄川王之子,本身也是二品郡公。这样的人被杀,绝非小事,脱不合是必须要查出个眉目的。
“查!一定要把这群宋国余孽挖出来!”陀不合当即下令,立刻带人冒雪前往杀人现场。
等到了现场,已经是黄昏时分,雪小了不少,地上的马蹄印还没有完全消失。
脱不合看到宋国余孽留下的马蹄印,亲自带领数百骑兵沿着脚印急速追赶。
可是,竟然一直追到海边。
除了茫茫大海,哪里能看到一个人影?
宗昼和杨青雀在海边往东走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来接应的船。可即便如此,他们上船离开的时间,也比脱不合赶到海边的时间早的多。
天黑了。脱不合没有收获,只能脸色铁青的返回。
一股反贼骑兵小队,不声不响的进入莱州,杀掉了莱阳郡公和十几个蒙古勇士。这说明,莱州的治安隐患,极多!
莱州的官吏,必定还有很多玩忽职守的混账,需要严肃整顿!
还有,这些反贼在莱州有没有同伙?在冢察庄园有没有同伙?有没有人见过他们经过,并隐瞒不报?
这些都要查!
没有一个结果,他绝对不会离开莱州,也不能离开。起码,他要等到淄川王到来。
整整四天过去了,除了又有几个莱州官员倒霉落马之外,脱不合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但他不能离开莱州。因为淄川王还没来。
……
李洛和崔秀宁不用布置预备方案了。因为“莱州雪”计划成功,脱不合好几天之内根本到不了宁海。派到莱州的特务,时刻在关注莱州的动静。
脱不合滞留在莱州的第五天,李洛和崔秀宁终于等到了陆续到达宁海州东岸的运输船队。
水师千户所的达鲁花赤就是李洛自己,所以水师受命之下也没有盘查越来越多的“商船”。
整个州衙上到官员下到小吏,都是心裏乐开了花。
高丽和南洋大商人,终于是来了啊。他们好像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这次海东船队由郑和亲自率领,共有九艘中大型船只,一次只能运输一万多人。
江华的船队由韩韶率领,只有六艘,一次只能运输七八千人。
加起来一次最多运输两万多人。这已经是洛宁社体系下最大的海运能力了。
但是,还有高丽重臣李签征调的四十艘中大型海船,一次能运输五六万人!是这次海运的主力。
这些海船有的是李氏的,有的是金氏的。但更多是高丽各大海商的。李签不知道“侄儿”李洛要这么船到底有何用,但还是帮他下了征调令。
也幸亏前段时间李洛接受了海盗王石岩的两百水手,要不然,借来这么多船,都没有水手海员驾驭。
被派到仁州求助李签的崔牧,对李洛说道:“主公伯父问,主公要这么海船何用。属下按照主公的说辞,言明中原粮贵,而南洋粮贱,所以要去南洋购粮食十万石。”
李洛道:“家伯信了没有?”
崔牧笑道:“应该是信了,老大人并没有多问。”
李洛道:“我们那个南洋大商人和高丽大商人也该出场了。”
船队云集海港不久,就有一个色目人带着随从来到州衙,要求面见李洛。
黄不花等官吏一边热情接待,一边火速禀告李洛。
“银子终于到了!”李洛哈哈大笑的来到前衙,一看到那个色目人就说道:“穆萨丁先生,你总算来了!”
那色目人赶紧站起来行礼,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尊敬的李洛官人,我带着我的船队,来展现我的诚意。”
州衙所有官员都面带微笑,心中激动。
李洛道:“卖给你的奴隶,是五万人。大部分是青壮,呃,这是清单……”李洛煞有其事的掏出一个册子,递给穆萨丁。
流民有近八万人,五万是“卖”给穆萨丁,剩下两三万“卖”给高丽各世族。
所谓的穆萨丁,其实就是石岩手下的一个色目海盗。当然,如今被石岩送给了自己,成为李洛的部下了。
“穆萨丁”看完清单,严肃的说:“李洛阁下,我希望,这份清单是真的。冒昧的说,我不希望老弱冒充青壮。”
李洛道:“自然是真的,本官可是把你当成大主顾,以后还有合作的,并不是一锤子买卖,怎么可能以老弱冒充青壮呢?两者的价格,可是相差一倍啊。”
“穆萨丁”含笑行礼,“如此,那就请阁下原谅我的担忧,我相信阁下的承诺。这些奴隶,是南洋各国的贵人们要的,以后还会需要。”
两人装模作样的演戏,然后李洛就吩咐安排流民动身,准备上船。
流民在流民营待了十多天了,这么冷的天也很受煎熬。加上特务们天天散布海外世外桃源的美好,以及镇守官人和李夫人的仁慈,流民们早就等着上船,离开这块给他们带来痛苦的土地。
此时的流民营,在官吏们的“努力”下,被管理的井然有序。听到上船的命令下达,都是心情激动的收拾简单的行礼,在官吏们的引导下,一伙一伙的往东而去。海船,就在那里。
整整半天时间,五万流民才全部登船。上船他们才发现,热水,干粮全部替他们准备好了。
李官人和李夫人,真是活菩萨啊。
流民们上船不久,“穆萨丁”就指挥手下将一箱箱白银运到州衙,当着众官吏的面打开,顿时白花花一片,就像外面的雪光。
“李洛阁下,我经过计算,一共是三十五万一千八百两,都在这裏了。”
李洛命几个小吏清点了足足两刻钟,然后装作高兴的直搓手,“哈,哈哈!好,穆萨丁先生,一两不少,你是个有诚意的商人!”
但其实,李洛的心在滴血,这都是他自己的银子啊,从杨琏真迦那里抢来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