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宁看了看信,皱眉说道:“现在,产生了两个新问题。可能你忽略了吧。”
“什么?”李洛见她神色有点凝重,不由放开了她的腰肢。
崔秀宁沉吟着说:“你看哈,咱买通倭寇来牵制福建水师,他们会不会经过海东海峡?有没有可能发现海东?如果大股倭寇发现海东,海东以后还有宁日吗?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李洛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海东离大陆,也就是三百里海路。倭寇船队穿过海东,倘若航线稍稍靠东,就可能发现海东。
“那就引航!派咱们的人过去带路,别让倭寇船队的航线靠近海东。倭寇回去的时候,也一样。”李洛想到一个法子。
崔秀宁点头,“倭寇必须是要利用的,没有他们,我们无法牵制蒲寿庚的福建水师。那只有派人引航这个办法了。到时,派韩韶去吧,他以前本就是海盗,又通倭语,人也靠谱。”
李洛也赞同:“就派韩韶联络倭寇,负责引航。他还是忠心可靠的。第二个新问题呢?”
崔秀宁道:“第二个新问题是,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倭寇牵制福建水师一天一夜,并不是让他们真的攻打泉州。泉州……毕竟是华夏的地盘,哪能真让倭寇打?真要打进去,那些凶残的倭寇会干出什么事?城中的百姓,大多可是汉人啊。”
李洛摇头:“媳妇儿,你多虑了吧?福建水师有九千人马,那两大倭寇加起来最多四千人,他们能牵制福建水师一天一夜,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余力真的攻打泉州?”
崔秀宁冷笑:“我觉得你大意了啊,男人。你怎么知道倭寇只来两伙?倭寇的性格,最喜欢抱团,这两个倭寇头子,应该认识不少武士和其他倭寇吧?他们一招呼,说不定能聚拢上万人!甚至真的抱着攻陷泉州大杀大抢的心思。”
李洛没有反驳,他忽然觉得,崔秀宁说的可能,不是不会发生。
崔秀宁继续道:“你别忘了,元军处心积虑要攻占日国,日人怎么可能不恨?他们巴不得给元朝一刀,既为发财,又为报复。”
“泉州是元朝最大的海贸城市,一旦打下泉州,会获得巨大的利益,倭寇能抢的盘满钵满,他们既然决定来,干嘛不干脆玩大的?”
李洛听着崔秀宁的话,想了一会儿,“那就见机行事。如果倭寇来的数量不多,咱就不管。如果数量很多,我们就帮陈大举的义军先攻下泉州!陈大举先攻占了泉州,倭寇再打就难了,也不想再打了。”
陈大举先攻陷泉州,一定先得到好处。倭寇见好处已经被盟友拿走,当然就没了动力。
崔秀宁道:“也只能如此了。那我们需要先在城中潜入一些人手,最少也要几百人,作为内应,到时帮陈大举打开城门。”
接着,两人又商讨了很多细节,这才完成最后的计划。
这这个计划中,元军,义军,倭寇,蒲寿庚全部牵扯进来,完全称得上大手笔。
……
八天之后,韩韶带着几个人和少贰信资的亲笔信,来到位于九州南部沿海的萨摩国,找到一个叫服部丸藏的海商。
从这海商的姓氏来看,显然是祖上阔过的。
服部丸造表面上是萨摩国有名的大海商,其实就是倭寇头子。此人不但打劫商船,还经常去高丽和中原沿海抢劫侵扰,除了是商人和海盗,服部丸藏同时也是武士,是幕府“地头”御家人,在海边有一个庄园。
少贰信资给的地址,就是这个海边庄园。韩韶将信交给庄园的守衞转交,很快就得到对方的传唤接见。
韩韶见到服部丸造时,对方正身穿短袖“剑服”,在庄园练习“剑道”。他挥舞一把锋利无比的倭刀,匹练般斩向一个假人,喝道:“抠楼赛!”一刀将假人劈为两段,挽了个刀花,肃毅凶狠的脸上杀气腾腾。
此人年过四十,但身材健硕精干,目光锐气逼人,一看就是那种惯于厮杀,常年打熬力气的武人,还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令人不敢小视。
一个剃了眉毛、染黑嘴唇的女子,蹀躞着小步子,上前给他擦拭汗水,软糯无比地说道:“主公累了半天,又有客人上门。那么,就请主公歇息一下吧。”
另一个女子也赶紧呈上茶水伺候。
“在下韩韶,受我家主公大宋义士、镇闽天王陈大举派遣,特来拜见服部船主。”韩韶恭恭敬敬地说道。
“韩君请坐吧,喝茶。”服部丸藏还刀入鞘,指指草地上的案席,然后跪坐下来。两个带刀的武士,站在他身后护衞。
“在下谢过船主。”韩韶也跟着跪坐下来,入乡随俗。
服部丸藏把少贰信资的信收起来,看看周围的庄园春光,轻摇折扇吟道:“春日煦煦草青青,人在云山第几层,去年今日东风里,还蒙君子赐禅经。”
他神色有点惆怅,似乎是怀念少贰信资了。
服部丸藏吟完和歌,问道:“信资大人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