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好还能猜到,可以啊你!”李洛夸了一句,“那你说说看,天祚帝要将画送给谁。”
崔秀宁“切”了一声,“我历史是不好,可你说了这么多,我要还猜不到那就是白痴了。答案就在第一句:天石落西荒。”
“天祚帝被金国囚禁时,东亚局势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三件。一是北宋灭亡,二是南宋建立,三是西辽建立。这是中学课本上的内容,我还是知道的。”
“当时,耶律大石跑到西域,建立了西辽国。天石落西荒,指的就是耶律大石西征建立西辽的大事。那么,另外一个大贵人,就是耶律大石了。”
李洛啪啪拍掌,“不错不错!这就是答案了。天祚帝祈求高丽使者将画交给西边的耶律大石,反正他快死了,只能把希望放在耶律大石身上了,所以将传国玉玺的下落告诉耶律大石。”
崔秀宁分析道:“他应该也知道高丽人不会真的愿意送,可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赌一次。起码高丽人可以装糊涂,就算失言,也不会告密。”
李洛长吁一口气,“现在,只要在大青山找到那片松林和萧瑟瑟的墓,多半就能找到传国玉玺!这真的是大事了。”
“放心。这事我亲自安排。只要真的有,就一定要找到。”崔秀宁道。
换了以前,李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传国玉玺的千古之谜,竟然掌握在仁州李氏手里。
……
“主人,我明天要回梁国了,来向主人辞行,万望主人保重。”
几天之后,辛苦忽然求见李洛,专门辞别。
自从用虫刑处死忽都帖木儿,她天真烂漫的人设在李洛眼中崩塌。也无法再在李洛面前伪装下去了。
所以现在的辛苦,在李洛面前恢复了小大人的真面目。
“你是梁国的光明公主,不是寡人奴婢,不要称呼寡人为主。”李洛笑吟吟地说道。
辛苦摇头道:“我认主人为主,是因为主人乃是反元大英雄,乃是我心之主,非我身之主。”
意思很明确,谁有本事反元,她就认谁为主。
“你今日不光是向寡人辞行来的吧?”李洛问道。这小丫头心机很深,绝不能小看,李洛对她也不会向对一般少女那样敷衍。
辛苦点头道:“萧焱想用钞兑银。用唐国的银子,雇傭四川的僰王,请僰王出兵救援凌霄城。”
李洛淡淡说道:“哦?还有这事?他想招纳凌霄城宋军,攻打四川?”他早就防范到时宋国和梁国有人来用钞兑银,但他没想到的是,萧焱竟然想雇傭僰王,招纳凌霄城,攻打四川。
“主人明见。”辛苦烂漫的笑容和她的老练的做派很不相符,“萧焱的确是这么打算。”
李洛呵呵笑道:“那你为何要告诉寡人?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成为梁国的叛徒?”
辛苦无所谓的皱皱鼻子,“本来,我是不想告密的。几百万两白银,对主人还不算什么。就当给萧焱一个机会吧。可是昨天,我改变了注意,决定告诉主人。”
“两天前,萧焱竟然策划收买唐国火器工匠,窃取火器秘密,仿造唐国火器。我觉得他不可能得逞。结果只能是事发之后影响两国邦交。就算他窃取成功,主人必定不会罢休。唐军灭梁就不可避免了。”
“这就是不顾大局,只顾私利。最终得利的,只会是元廷。告诉主人,起码两国不会大打出手,还有转圜余地。”
李洛暗道辛苦聪明。萧焱密谋窃取火药机密的事,不久之前特察局已经汇报他了。萧焱很狡诈,计划没有大的漏洞,只可惜火器作坊是特察局重点监视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得逞?
倘若梁国得到火器机密,李洛一定会对萧梁出手,就算受到天下汉人非议,他也不会让萧梁得到唐国火器。
看来,辛苦这个梁国的光明公主,并不真的忠心萧梁。她只是把反元当成头等大事。
“梁国的痼疾太多,很多痼疾不是萧家父子能解决的,他们,终究难以担当抗元大任。国祚能存在多久,只有天知道。”辛苦说道。
“嗯,你去吧。有何难处,随时差人来找我。”李洛对辛苦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这小丫头不算什么好人,但她一心抗元的那种坚韧执着,却是很多人不具备的。
当然,她抗元也不是什么民族大义,只是父母家人死在鞑子手里,所以发下毒誓,一日不死,就要颠覆蒙元。
辛苦行了一礼,离开皇宫。李洛想了半天,写了一道密令。
“将此信秘密送到播州,交给郡马。”
“诺!”
几批快马连夜出城,向西南而去。
……
播州,龙岩山城。
杨汉明继承播国公已经有段日子了。
这段时间,杨汉明趁着八家将门被田夫人杀掉,八家将门被清洗,播州内部官位大量空置的时机,大肆安插唐国特务,担任原本由八家将门担任的安抚使,城主,知寨等官吏。
就连播州军中,八家将门子弟空出来的军职,也被特务们占据。宗昼,乔布,陈羽等人,都位居要职,暗中“结党营私”。
加上杨汉明用大量金钱收买军心,下令减税,一下子获得了播州境内的军心民心。
杨汉明的播州之主位子,已经坐稳了。
当然,杨氏家族之人,做梦也想不到杨汉明早就投靠了李洛,也不知道杨汉明娶了唐王李洛的妹妹。
所以,很多族老都为杨汉明张罗婚事。可杨汉明一句话,就拒绝了所有人,还让他们没话说。
杨汉明说:“太夫人新丧,本公自要守制三年,安能嫁娶。”
田夫人不是他的生母,却是他的继母。但继母也是母,当然也要守制。
这是孝。
谁能反对?
“主公,朝廷的册命下来了。”一个家臣捧着一册文书进来。
杨汉明继承国公之位不短了,直到此时,得知消息的元廷才送来封官册命,承认了杨汉明播州宣慰使的官位。
杨汉明翻开看看,无非是是同意自己继承播州宣慰使的例行程序。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枢密院催促出兵的军令。
“……年内起兵五万,东进江西,剿杀叛军……不得有误,此令。”军令盖着知枢密院事伯颜的大印。
“呵呵,剿杀叛军……”杨汉明心裏冷笑,元廷如今还不知道君上已经称王吧?如今南北隔绝,江南发生什么大事,元廷最少半个月才知道消息。
杨汉明漫不经心的的将命令收起来,完全没有准备出兵的姿态。
家臣也不敢相劝。
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新主公不想替元廷卖命了。
但那又如何呢?播州最早时还是抗元主力,此时就是杨汉明不再奉元廷军令,族老们也不觉得意外。
播州,终究是播国公做主。
“主公。”乔布忽然来到家城,“属下有要事密报。”
杨汉明挥退左右,问道:“大王来消息了么?”
李洛称王后,虽然没有公开封赏杨汉明,却暗中封了他一个郡公。
所以,其实杨汉明才是唐国爵位最高的臣子,而不是文天祥。
只因为,他不但是郡马,更是播州之主!本身就是国公。
“郡马。”乔布掏出一份密信,“大王刚到的密旨。”
杨汉明展开一看,顿时眉头一扬。
“大王终于要对凌霄城动手了,密令吾出兵,解救凌霄城。”杨汉明神色有点兴奋,他同情凌霄城已经很久了。
乔布道:“大王要郡马出兵多少?何时出兵?”
杨汉明站起来,“大王说,越快越好,吾这就去安排调兵,准备粮草。”
乔布道:“田夫人之前想起兵攻打我大唐,粮草准备了不少,正好省了我等不少功夫。”
杨汉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半月之内,必须出兵!”
播州军是土司蛮兵,虽然兵卒悍勇,但大多数都不是常备军,一旦出征需要征集动员,不是一时半会能等出征的。
龙岩山城一道道调兵和转运粮草的命令飞出,慢慢的整个播州的苗汉百姓,都开始动了起来。
在播州的地面上,没人敢违抗杨氏之主的命令。
很多官长都有点奇怪,之前杨汉明对元廷出兵的调令态度冷淡,不置可否。可是这次突然积极起来。难道是因为朝廷来了承认他继位的册命?
播州在调兵遣将,南边的思州,同样在调兵遣将。
与杨汉明调兵遣将出兵解救凌霄城不同,思州田氏动员出兵则是为了对付三家反贼。
田氏一口气动员了五万精兵,其中还有五千骑兵。当然,田氏虽然听从元廷调令,却不会单独出兵。
他的背后,还有云南王在缅北的十几万大军,还有安南的十万大军,大理段氏的十万大军,还有黄氏,岑氏等多家土司也在紧张动员。
即便不算四川的兵马,安南和云南大军也有数十万。
“主公,杨汉明那小子,也在动员了。据说,也是动员五万大军。”
思州军民宣抚使田谨贤,正是当代思国公,也是田夫人的兄长。
“杨汉明终于开始听令了?哼,他要是还不听令,本公就请了云南王的王命旗牌,先灭了杨汉明。”田思贤冷哼道。
杨汉明是他外甥杨汉英同父异母兄长。他妹妹和外甥死于非命,爵位却被杨汉明得了去。
田思贤如何肯干休?他得知妹妹外甥死于萧梁奸细之手后,一面派人逼迫杨汉明起兵攻打萧梁报仇,一边派人去江陵,质问萧隐为何杀了自己妹妹和外甥,也为了试探一下,妹妹的死因究竟是萧梁所为,还是杨汉明暗中所为。
谁知,得到暗香会密报的萧隐,本来就巴不得杨汉英母子被杀,在暗香会请功后,他还奖赏了暗香会。
等到田氏派人前来质问,萧隐就说“杨汉英起兵攻梁,死有余辜。”
于是,田谨贤这才深信不疑,没有再怀疑杨汉明。
不过,田谨贤却仍然恼恨杨汉明。因为杨汉明迟迟没有起兵攻打萧隐为弟弟报仇雪恨,而是一味推诿。
“主公,云南王殿下的大军何时才能出兵?”家臣问道,“我军快要准备好了,这样再等,就要过年了。”
前段时间,元廷赐予云南王王命旗牌,将南方战事,统归云南王节制。元廷有派出多位大将谋臣,辅助云南王统带大军,平灭叛贼。
田谨贤摸着腰间的虎头宝刀,“起码还要一个月,这事急不得。交州的大军也一样。云南王和安南大军倒是好说,主要是大理段氏那边,没个准消息。”
“但只有一句话。大军不动,我军就是准备好了也不能独自出兵。”田谨贤说道,“朝廷军令当然要听,也我军也不能逞强争功。”
……
天气已经凉了,可四川叙州僰王山上,仍然有些闷热。
群山环抱之间,高耸的崖壁之上,赫然是一座简陋而又宏大的城寨,多用大木和石块,看着倒是很有几分气势。
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这裏就是僰王王城了。
僰人首领卜矢,就以这个简陋的山城为王城。
僰人,是真正的林中人,岩中人。身居木巢,死葬石崖。僰人一向拒绝汉化,在山中自称一系,以渔猎为生。僰人经常用猎物与汉人交换盐巴,布帛。
但是僰人也不安分,反叛地方官府也是常有的事,令官府很是头疼。尤其是这些年,僰人逐渐强大起来,开始令人侧目了。
此时的僰王王城内,竟然来了几个汉人打扮的年轻贵客。
他们,是坐船来的。
之所以说他们是贵客,是因为他们带了很多黄金宝石。于是好财货的僰王卜矢,立刻将这几个人当成了贵客。
“山君,我家主人说了,只要出兵援助凌霄城,事后还有三万两黄金,一百斤红珊瑚。”一个年轻人笑吟吟地说道。
他们面前摆着简陋的桌案,上面放着烧烤猎物,以及浑浊的米酒。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身穿丝绸长袍的大汉。
这大汉气势很是粗野,神色很是彪悍。但他的打扮,却遍身绫罗,穿金戴玉,看上去既华丽又古怪。
此人正是数万僰人之主:僰王卜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