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忽然说道:“父亲大人,这次也是我等削弱各部头人的好机会。”
他一直想废掉领地内各家部落头人的权力,改为段氏直接统管。此人与李洛一样,处心积虑想废除土司制度。
段庆看着自己的儿子段正,“弘信,三万寸白军就交给你统领。此战,就算不能立下大功,也要保存寸白军的实力。”
寸白军是段氏最精锐最忠诚的兵马,而且都是骑兵,其中还有五千重骑兵。只要这支兵马在,段氏就有翻身的本钱。
段庆的父亲段实是元廷名将,他就曾统帅寸白军东征西讨,为元廷立下汗马功劳。
“看到那座崇胜寺了么?”段庆神色复杂的指着南边,“那是我段氏的皇宫啊!什么时候能再住进去?尔等共勉之啊!”
“谨遵大人之命!”子侄们一起说道。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家臣进来禀报道:“主公,昆明的平章官人亲自来了,要拜访主公。”
纳速拉丁?他堂堂云南平章,怎么亲自来了?
“快快有请!”段庆吩咐道,一边带着子侄们亲自迎接出去。
刚到二庭院落,就看见家臣带着一个金色头发的中年色目男子进来。
“哈哈哈,段公,我不请自来,希望好客的主人不要怪罪冒失的客人!”
这个金发碧眼的大官人,正是云南行省平章政事:纳速拉丁。
纳速拉丁是花剌子模人,其家族很早就归顺了铁木真。但他能做到平章的高位不是因为军功,而是因为他是赛典赤的儿子。
赛典赤是元初着名的色目大臣。当然,他还是后世一个叫郑和的人的六世祖。
色目名臣赛典赤担任云南平章的六年裡,根据忽必烈的授意,在云南分化瓦解,施恩拉拢,软硬兼施的收服了各部首领,授予他们各地土司官位,很有成效。
同时赛典赤还立州县,均赋役,兴水利,置屯田,干了很多惠民的实事,巩固了元廷对云南的统治。以至于赛典赤死时,各族百姓竟然“如丧父母”。
因为他的德政,使得他的儿子纳速拉丁,也子承父业的当了云南平章。
“哎呀,平章官人有事传个信就是,段某自然快马加鞭去昆明相见,怎么敢劳驾平章啊!”段庆装作惭愧地说道。
虽然他是云南“三巨头”之一,也是云南坐地虎,但官位毕竟在平章节堂之下,礼节是不能少的。
纳速拉丁继承了他父亲实干任事的性格,他也不再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段公,蒲甘国已灭,云南王大人的大军快要凯旋了。你这边的十万大军,一直没有汇集起来,在下怕段公惹恼云南王大人啊。”
他没有明说段庆故意拖延,但意思一清二楚。
段庆顿时叫苦起来:“哎呀,我的平章官人,在下也难呐!这军器粮草全要自筹,战马也是自筹,朝廷没有支持,哪能快得起来啊。不过平章放心就是,不出半个月兵马粮草全部齐备!段某愿立军令状!”
纳速拉丁来到花厅,忽然说道:“段公,有密旨!还请屏退左右。”
段庆挥手令家臣奴婢全部退出,就要下跪,却被纳速拉丁止住了。
“段公,这密旨是给云南王大人的,不过密旨中也说要告诉段公,就不用跪了。”
段庆拱手肃然道:“还请平章官人告知。”
纳速拉丁吐出两个字:“衡阳!”
衡阳?
虽然纳速拉丁只说了两个字,但段庆很快就明白了。他想了想说道:“圣上英明呐。”
段正说道:“平章官人,圣上是要我军攻打衡阳?也是,倘若我军东征剿贼,衡阳就尤其重要了。”
纳速拉丁道:“大汗密旨中说,必须尽快以重兵攻占衡阳。不然,这仗就难打了。衡阳如今在萧隐手里,但防守薄弱。我军必须以雷霆之势,直扑衡阳。然后以衡阳为枢,东击李洛,北攻萧隐,南攻伪宋。如此,则三家反贼地利皆失!”
“大汗怕朝中有人泄密,乃是直接以密旨令怯薛侍衞送到云南,连枢密院都没经过。我等做臣子的,可不能辜负了大汗的良苦用心呐!”
段庆点点头,问道:“云南王大人知道了么?”
纳速拉丁道:“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眼下就是要尽快出兵,所以我不得不亲自来见你,请你动作再快点。”
段庆深吸一口气,“平章所言极是,段某必定日夜督促,早日和云南王汇合出兵。”
纳速拉丁神色一缓,“那就辛苦段公了。衡阳,一定不能掌握在反贼手里!”
……
临安皇宫,归德殿凌虚阁。
“衡阳,一定不能被元军占据!”文天祥重重的点在地图上的衡阳位置,“大王,臣当年以疲弱之兵,短暂收复过湖南道,曾经驻军衡阳,深知衡阳之重!”
李洛忽然想起后世的一句话:北徐南衡。
意思是北方的徐州,南方的衡阳,都极其重要。
“大王,衡阳扼衡山之南,居湘水之中。水道通洞庭,入长江,四周都是群山,罗霄,武陵,南岭连绵数百里,元军骑兵很难逾越。”
“而且衡阳东联湖广,西结东南,南控广东道。元军无论从何方进攻,都无法忽略衡阳。”
李洛点头道:“不错。衡阳扼荆湖南北,引越北为颈。元军从云南来攻,很难不受到衡阳的威胁。孙权当年和刘备划分荆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出衡阳,就是为此。”
他还知道,后世衡阳还爆发过多次着名大战。晋王李定国在衡阳大败清军十万,斩杀满清亲王尼堪。吴三桂也清军也在衡阳激战数年,吴三桂怕衡阳失守,甚至以衡阳为都。还有抗日时期的衡阳会战。
文天祥道:“当年大宋就因为忽视了衡阳,吃了大亏。大唐绝不能重蹈覆辙。倘若元军以重兵占据衡阳,则如尖刀抵喉,唐、梁、赵三国就地利皆失。”
陈淑桢也道:“臣之前还未重视此地。如今看来,衡阳之重,当真是不可有失,犹如南国之窍,一旦被堵死,就很被动。”
江图指着衡阳,“衡阳地平,周围不是山就是水,有利于我军用水道转运补给。而且此地有数县之地,足以容纳数十万大军决战。”
李洛摸着下巴,“衡阳在萧隐手中,而萧梁并未重视,防守的兵马不多。看来,要尽快增兵了。”
文天祥道:“大王,臣认为,增兵不如将主力压在衡阳。三国结为联盟,各以重兵驻屯衡阳。只要三国在衡阳驻扎重兵,则元军不得不以衡阳为主攻之地。”
李洛仔细盯着地图,发现倘若元军不走衡阳,而是先北攻萧梁的江陵,再东征江西的话,那么就会被衡阳的唐军截为两段,断了后路。
而如果从广东道进攻,同样会被衡阳的唐军截断。
只要衡阳不在元军手里,元军无论如何都很被动。
“立刻派出使者去江陵和广州,联络萧梁赵宋,三国结盟,囤积重兵于衡阳!”李洛当即做出了决定。
文天祥笑道:“衡阳,应该就是决战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