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宁没有给乡勇营配备弓箭等技术性的兵器,而是清一色的长矛,以及木盾。
长矛比正规唐军的长枪更长,但制作也没有长枪那么精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乡勇营的长矛木盾,属于消耗性兵器,一场战役下来,估计也报废的差不多了。
但,虽然是消耗性兵器,可一丈半长的长矛却能让训练不久的乡勇发挥最大威力。
而半人高的木盾虽然又薄又轻,可即便被箭穿过,也能让箭无力再射穿盔甲,刚好可以抵消敌军弓箭。
这长矛木盾,简直是为乡勇量身打造的。
东州生产的玄甲,全部送去了江南装备唐国新兵尚且不够,唐军新兵还有很多装备的是缴获的元军盔甲。
乡勇营没有唐制玄甲用,只能装备元军、日军、越军等盔甲,而且大部分是皮甲。
虽然装备的多是皮甲,而且盔甲式样五花八门,但毕竟完成了全部着甲。
“杀!”
“收!”
“杀!”
“收!”
乡勇营根据崔秀宁临时编的简单战术动作,不断刺出长矛,再收回,再刺出。高强度的反覆练习。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刺杀动作,其实大有讲究。
首先,刺杀的目标,是敌人的脸,不能刺杀敌军盔甲防护的身躯,因为长矛太长容易折断。这就不能乱刺,需要准头。
第二,发力的动作不是双臂发力,是全身发力,如虎豹突然爆发,这样才能使得长矛刺出速度更快,收回的也更快。
第三,就是要快收,长矛瞬间刺出,瞬间收回,不能有继续前捅,挑刺等动作。
第四,就是要整齐划一。
除此之外,根据长矛杆弹性好的特点,崔秀宁又设计了一个削弱敌军箭雨的防护动作:抖矛。
这个动作很简单。只要敌军抛射羽箭,阵中的长矛手就一起举起长矛快速抖动。长矛本来就很长,在密集的长矛抖动下,会形成一层防护网,拨打掉很多羽箭。
接下来就是空心阵了。
没错,崔秀宁训练的就是长矛空心阵,明显就是对付骑兵的。
她把指挥官放在阵中心,要训练空心方阵快速移动,目的是要通过长矛阵的移动,主动逼近敌军,而摆脱原地防守的被动。
接下来一段时间,崔秀宁要么泡在军营,要么泡在火药作坊,完全就是不分昼夜也,一天当两天用。
本来因为李洛迁都临安而稍有沉寂的海东战心,再次被崔秀宁点燃。这次燃烧的不是唐军,而是乡勇。
洛宁城忠武神宫,迎来了越来越多的乡勇来祭祀。
“王后,我大唐陆师四十万,为何王后还要这么辛苦训练乡勇?”唐公府内,前来奏事的东州牧崔牧,有点不解的问崔秀宁。
崔秀宁这段日子有点疲惫,人也瘦了些,“崔先生,我们虽然有四十万陆师,可大半都是训练最多半年的新兵,还没上过战场。主力已经全部放在衡阳了。而两江和福建的防守力量并不强。多几万机动兵力以防万一,总不是坏事。”
“臣只是看王后太过劳累,有些担心罢了。王后既然要训练乡勇,臣自然鼎立支持。”崔牧是外戚,他当然关心崔秀宁的身体。
但他内心并不认为苦训乡勇是必要的。
“此次大战之后,南方会有很多百姓缺粮。崔先生多督促渔船队打鱼捕鲸,制成鱼干应急,多多益善。”崔秀宁道。
“诺!”崔牧领命。他不但是东州牧,还是海京(洛宁)留守,总揽东州民政,这些事是他该抓的。
“娘娘,匠造司顾铠求见。”石珊瑚进来禀道。
“传!”
“诺!”
身上并不整洁的匠造司使顾铠进来下拜,奏道:“启禀王后,昨日火药产量提高到六千斤。”
崔秀宁眼睛一亮,“大家辛苦了。大战过后,火药匠师人人有赏。”
顾铠道:“臣发现有一道工序颇费功夫,活却不难。臣认为可以让民间妇女来做。如此一来,每天产量就会增加两成。”
“哪一道工序?”崔秀宁问。
顾铠回答:“做药粒。这道工序很费功夫,但活儿很简单,只要加一成水将火药粉末拌成泥,再用筛子滤出即可。”
“好,那就招募女工千人,专门做药粒。崔先生,此事你立刻去办,工钱不要小气,让她们干好活儿就行。”崔秀宁说道。
“诺!”两人领命后不再耽搁,一起匆匆退出。
现在真的是只争朝夕了。
唐军在东南的火药库存,已经不到万斤。而三四万火器军一场战役的火药消耗,怎么也需要五万斤。预计这次整场大战下来,没有二十万斤火药打底不行。
火药说起来就是碳粉,硝粉,硫磺粉按照最佳比例配置,听起来简单的不得了。可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说把木炭加工成符合要求的细粉,那也不是简单的。那个细度和均匀度,光用磨子可不行,一般人出的活不好,就会影响质量。
更别说提纯硝石和硫磺,加工硝粉和硫磺粉了。这两项不但是技术活,还是细活儿。
而且,由于三种物质的密度差距,要非常均匀的配置成火药,也不容易。
技术差一些,就会造成有的地方硝粉沉淀,有的地方硫磺上浮。结果看似火药的配方完美,其实根本不合格。
很多东西,真的的听起来容易,说和做完全两码事啊。
……
十一月底的云南昆明,此时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兵城。云南王的大军,安南的元军,以及段氏大军都已经齐聚昆明。
除此之外,还有广西两江道的十几家土司大军,思州田氏大军,四川吕文焕的大军。这三支大军不用折腾来昆明,而是就地驻扎,随时待命。
“什么?反贼大军已经占据了衡阳?有几十万兵马?该死!”
回到昆明的云南王也先帖木儿,闻讯勃然大怒,脸色阴沉的吓人。
反贼竟然先他一步,囤积大军于衡阳。如此一来,他就无法占据地利主动权了。
云南王发怒,相芒果失、段庆、等大将都是不敢作声,心中也暗叫不妙。衡阳被反贼重兵占据,这仗就不好打了。
往北打萧隐,衡阳的贼军会背后攻击。往东打赵良钤,同样会遭到衡阳的贼军攻击。
简直就是顾此失彼,被动之极。
“大王,如今只有以主力攻打衡阳,正面突破了。反贼囤积重兵于衡阳,刚好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段庆说道。
其他将领也认为,在反贼已于衡阳布置重兵的情况下,也只能硬碰硬的正面攻打衡阳,这也是最靠谱的办法。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全军入川,从四川攻打湖广,再打到东南。
可如此一来,就要逗一个大大的圈子,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时日。而且,反贼也可以在出川的位置布置重兵阻击,让大军难以出川东下。
想来想去,竟然还是在衡阳决战最妥当。
“那就在衡阳决战吧!让黑云般的大元铁骑,在衡阳踏碎反贼的骨头!让李洛见识到反抗大元的可怕后果!”云南王终于下达了决战衡阳的军令。
“令黄家岑家的土兵从海南海北道攻打伪宋,把这只懦弱的兔子的皮剥掉!”
“令吕文焕出川,将萧隐这个野狗吊死在江陵城!”
“就让吃了豹子胆而作乱的人,因为恐惧像婴儿那样哭泣!当蒙古大军愤怒时,就是蟒古思和兀思婆,也会站在我们一边,吞噬反贼的勇气和灵魂!”
“本王会亲自剥了李洛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的骨头送给上师做法器,把他的颅骨做成酒器!用他的躯体喂食大肠虫,用他的心喂食我的海东青!”
云南王恶毒无比地说道,他不是在骂人,他是在诅咒。
一个大喇嘛站起来躬身说道:“那老衲就先谢过大王了。李洛的骨头做成的法器,一定能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