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是二等伯,杨栝是一等子,两人都有庄园奴隶,田地就不用赏赐了。”崔秀宁说道。
“我给她的嫁妆,是洪武金钱一百枚,银圆三千,蜀绣十匹,绸缎百匹,貂皮十张,水獭皮三十张,东珠十颗,玉器九件,宝石两升,鎏金唐刀一柄,千里目一对,好马四匹……”
“除了她,还有颜婵儿和李织等人的婚事,也少不了嫁妆。我算过,光是给这几个女子的嫁妆,我们要花七八万。”
李洛问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皇室有多少钱?”
崔秀宁立刻来了劲儿,笑着说道:“光是黄金,就有五百多万两。银元也有一千多万。除此之外,珍宝古玩字画之类,数不胜数。总之折合银圆一亿多。”
“我们的金银大多数都存在大唐皇家银行放贷了,不能让金银闲置,造成金银荒。光是今年的利息,就有百万。”
李洛一拍手,“我们真是有钱啊,私库顶的上国库了。怎么有百万利息?大唐银行的钱都能放出去?”
李洛很少过问银行的事。
崔秀宁道:“今年银行已经扭亏为盈了,只是财务报表还没有上交罢了。截止十一月底,今年共放贷七千多万银圆。大唐皇家银行七十多家分行,平均每家贷出一百万呢。”
有这么多?李洛很是惊讶。他很清楚,虽然这些年大唐搞了很多金银,可整个大唐的金银流通量,折合银圆也不过三亿。
洪武五年,就有七千多万贷款额?
看李洛不太相信,崔秀宁解释道:“改良的纺织机推广,棉花推广,海贸和渔业也开放,加上百姓有了购买力,使得民间商贸越来越发达了。”
“你不知道,现在的南京临安,商业已经非常繁荣。各地的州城,郡城,县城的商业都起来了。商业一起来,商业贷款就蹭蹭往上涨啊。”
“发展最快的,是纺织业、制瓷业、餐饮业、捕鱼业、造船业、冶金业、运输业、建材业、伐木业、药材业、客栈业、制茶业、零售业。这十三大行业,占了总贷款的七成多。”
“最让我意外的是运输业。这几年,商部新登记了车马舟船商社六百多家,其中注册金三千圆以上的,就有三百多家。各地驿站驿道,马车越来越多。”
“商业贷款是大头,占了八成。还有农业贷款,助学贷款,筑房贷款。”
李洛听得很是高兴,“这么说,今年银行上缴国库的利润,有几百万?”
崔秀宁摇头,“想得美。今年才刚扭亏为盈啊。虽然贷出去了七千多万,可存款就有一亿七千万了,其中皇家存款就占了三成。存款利息两个点,贷款利息不过七个点,也就是三倍多点而已。再要扣除人员工资和运营成本,也就上百万的利润上缴国库。”
李洛却已经非常满意了。随着商业越来越兴旺,商税会越来越多,大唐皇家银行的利润也会越来越多的。
“现在国库比较困难,尤其是粮食。而皇室的钱很多,就暂时不收供奉金了吧?”李洛很大气很大方地说道。
所谓供奉金,按照《大唐典律》的规定,就是每年国库收入的五分之一,要用来供奉皇室,作为皇室和内政府的专项经费。
这保证了大唐皇室不能像前朝皇室那样,把国库当成私库,大肆赏赐,穷奢极欲。保证了国库不至于被皇室滥用,没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说啥?那可不行。”崔秀宁想都不想的反对,“本来就是供奉给皇家的钱,为何暂时不要?”
皇后露出守财奴般的嘴脸,不过她的理由很充分:
“洛,我们家现在是有钱,可有钱也要算账啊,不能大手大脚。”崔秀宁开始扳起指头算账。
“国库五分之一贡献给皇室内廷花,说起来五分之一不算少了。可是这笔钱,不是只有皇室花。我们一家人,就是再会花,一年又能花多少钱?”
“几千宫女宦官,皇室要养。上千侍衞,皇室也要养。两百多个五等贵族的俸禄,还有一百多勋爵(龙禁尉和云骑尉),包括贵女们的俸禄,都要走内廷的账!”
“皇室直接养的人那么多,一年光是俸禄和嚼用就是几百万啊。这还不算,还有平时赏赐大臣的钱,将来养宗室的钱,公主亲王的婚礼,杂七杂八的,都是大开销。”
“现在钱多,不代表一直钱多。按照制度分给皇室的钱,我们不能不要。你暂时不要,臣子们当然高兴,肯定会歌功颂德,你当然得了美名。可是此例一开,那么后世就可能有臣子拿此事做文章,找借口少给皇室钱,甚至不给钱。”
“大唐只有国家产业,可没有皇家产业。后世的近支宗室,都要指着这五分之一的供奉过活。明朝宗室花了多少钱?满清的八旗子弟花了多少钱?我们只拿五分之一,国库不再出钱养宗室养贵族,真的很不错了。”
李洛听了,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大方。
为何贵族,勋爵,侍衞需要皇室来养呢?这当然是崔秀宁设计《大唐典律》时刻意为之了。
贵族和侍衞,绝大多数是元从出身,是对两人最忠心的一批人,大多数也是武人。他们是皇室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最核心的基本盘。
当宫女期满后嫁出去“转业”的亭君贵女,也是如此。
让他们的俸禄走皇室内库,就相当是皇帝个人给他们发工资,就能让他们更加忠心的拱衞皇室,成为皇家铁杆。
任何人想要篡位,都要面临勋贵和侍衞阶层这两大障碍,还要面临出嫁宫女的夫家势力、娘家势力。这些宫女的丈夫,都是优秀的军官或文官,团结在皇室周围,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种财务设计,能让李氏成为自古以来基本盘最强的皇室。
崔秀宁虽然是所谓的官三代,根正苗红,可她从来没想过在古代社会搞现代那一套。
“你看你,一谈钱就不淡定了。”李洛笑道,“我只是顺口一说而已。这样吧,五分之一的国库供奉还是要收,但是只记账不要钱粮实物,就当借给国库。等到国库钱粮充裕了,再还给皇室。”
崔秀宁点头:“没错,这才是最好的法子。就算皇室的钱用不完,也只能借给国库,但不能免收供奉金。内廷外朝之间也要明算账,一码归一码。”
李洛道:“转过年嫁出去三百宫女,宫女就不够用了。尤其到了长安,那么大的宫殿,就更不够用。我的意思,是定下宫中的人员编制。”
“从洪武六年起,定宫女编制四千,宦官编制四千,共八千人。永为定制,后世之君不能扩编。内政府十六司衙门,八千人足够了。”
明朝宫女九千人,宦官数万。清朝宫女最多的干隆朝,宫女也不过三千多,太监也不过四千人。
李洛定下的八千宫人编制,也就比清朝多些,却远不如明朝。
“宫女十四岁到十五岁选拔,这个年纪能干些活,又还能接受学习培养。低小于十四岁大于十五岁,就没有资格参加选拔,每年招募四百人。等到服役满十年,就可以赐婚嫁人。”
每年四百人,服役满十年赐婚嫁人,这真是很人性化了。
“至于宦官,十二岁净身入宫,每年只招募一百人。服役四十年可出宫退休荣养,皇家负责身后之事。”
崔秀宁道:“我觉得宦官太可怜了。他们没有任何退路,皇宫不管他们,他们就是最悲催的人。”
李洛想了想,“每年招募一百小宦官,唐民身份的,最多二十人。其他八十人,都从殖民地招募。唐民身份的宦官少,作为骨干来培养,担任管事。殖民地出身的宦官多,就负担杂役。”
崔秀宁有些担心,“那到时,宫中四千宦官,大多数都是殖民地的人,会不会作乱?”
“放心吧。”李洛摇头,“十二岁就入宫,又是不同的民族来源,怎么抱团?就算要作乱,也逃不出大安府的眼线。再说,宫中有教育,衣食无忧,老了还能退休,丧葬之事都包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作乱?”
李洛定下的这个制度,一点也不复杂,却能很好的解决宫女和宦官的后顾之忧。而且,也尽量减少了汉人宦官的数量,不得不说是一项德政。
并不复杂的制度,为何历朝历代的皇帝想不到?
不是没有那个智慧,而是没有那个意识。那些皇帝,根本不把宫人当人看,怎么可能替他们着想?
第二天,李洛召见衞王赵显。
“臣赵显,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显一见到李洛,就恭恭敬敬的大礼参拜,神色有些激动。
“起来吧,地上凉。”唐主微笑着指指蒲团,“坐下说话。”
“遵旨,谢陛下。”赵显小心翼翼的正坐下来,也不敢拂拭狐裘上的雪花。不过很快就有宫女递给他一个手炉。
殿外飘着雪花,唐主坐在旺旺烧着银霜炭的铜兽炉边,用火钳拨弄着炉中的炭块,眼眸中映照着红红的炭火,使得他的语气,也充满了暖人心的温度。
“衞王啊,你正月才离开洛阳,为何年底就要亲自入京朝见?朕不是说过,许你明年再来么?这一年之内来回两次,倒是辛苦了。”
赵显拱手道:“臣蒙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封藩于天竺,心中对陛下感激涕零。陛下于臣,恩同再造,臣感念无极,日夜思念陛下,是以再次回朝,得见天颜。”
李洛呵呵笑道:“你的忠孝之心,朕已俱知。既然这次回中原,就多待些时日,随朕参加迁都关中后的长安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