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早安,卧底小姐 关就 2746 字 5个月前

趁我妈展开新一轮唠叨之前,我果断的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清静了,自在了,我躲在我自己的小屋里,开一盏橙黄的小灯,可以暂时抛开那些尘世纷繁,得到片刻的平静安逸。

想起江离、老谭、校长、东子,那些人的脸在眼前一一划过,不得不承认心裏的那些浮躁还没有镇压下去,蠢蠢欲动着,总觉得下一秒平静的幻象就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应接不暇的惊涛骇浪。

电话又炸响,破坏了短暂的平静,我蹙着眉接起来,忍无可忍地吼,“妈,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下吗?都答应你见了还想怎样啊?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个什么劲?”

“你要见谁?”电话那头传来富有共鸣感的低沉嗓音。

我一愣,握着电话后悔不已,无声中用手虚空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呃,没,没见谁啊。”我睁着眼睛说谎话,危险关头做殊死挣扎。

康子弦沾染了怒气的声音听着让人颤得慌,“方亮亮,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告诉你妈我们的事是吗?”

“我们的什么事?”我掏掏耳朵,索性装蒜到底。

“我们的什么事?……好,你宁肯去见别人也要跟我装糊涂,那么我问你,你不是非我不可是不是?”

我一下子语塞,听起来,康子弦是真的被我给激怒了,我不糊涂,谁都渴望承诺,哪怕是口头的,也能让人心安,他也不过是普通男人,承诺这东西,并不是只有女人喜欢。

只是有一首歌叫做“爱你在心口难开”。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从陌生到熟悉,我逐渐体会到什么是柔情中的强势,他总是步步紧逼,猫爪老鼠一般的高调姿态,等我服软等我自投罗网,我跑过闹过拒绝过,后来连心都弄丢了,虽然还觉得别扭,也逐渐接受逃不了的事实。

可是现下他要我亲口承认我非他不可,也不过简简单单四个字而已,我心裏明明承认了:是,我非你不可了,可这几个别扭的字却偏偏噎在喉咙边,为着内心一点急于保留的小小自尊心,怎么也吐不出口。

嘟嘟嘟……

许久等不到满意的答案,等回过神时那人已经挂了电话,听着深夜短促的忙音,心一阵虚空,于是又后悔了,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轻易让它溜走,也不过是几个字而已,落个下风又怎样,又怎样呢?

是不会怎样,可两人相处,先低头的那个人将永远是先低头的那个人啊。

禁不住哀叹一声,终究是不甘心呐。

又过了三天,康子弦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兴许就是那个意思,我忍不住患得患失坐立不安,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听到铃声响就第一时间接起来,心砰砰跳得厉害,却每每失望,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富有共鸣感的嗓音响起。

却有很多人打电话找我。

我妈说:“女儿啊,Jush看过你照片了,妈欣慰,知道他看了以后说了啥不?这美国小伙子中文挺好,连用了两个成语,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当然了,妈知道,这两成语用我女儿身上确实挺委屈这两成语的,不过妈挺受用,妈期盼着与你在西雅图相会,西雅图好啊,有大海沙滩帅哥,民风淳朴,最重要的是这儿还有你亲爱的妈咪,亮亮我知道你想妈妈了,赶紧跟着jush过来吧,算妈妈求你了,啊?”

菲哥说:“亮亮,方易恒那呆子在C市堵我呢,妈的他女朋友也跟过来,搞得抓奸似的,骂我撬她男人,我呸,老娘撬个屁,老娘撬了十年没撬动方易恒那呆子,已经够憋屈了,到头来还要受这嚣张女人的气,气疯了我,我下定决心了,我要跟他断交,彻底断交,这回说真的,我要再理那呆子,老娘就跟着他姓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想找块豆腐撞……”

东子说:“师姐,江离那小子挺好的,不过兴许已经猜出咱俩是一伙的,正眼也不看我,一个礼拜后的高考应该没问题,他最后模考还比以前进步了,考了年级第三,大概没受啥影响,卯足力气读书呢,就是人清瘦了点……”

李放说:“亮亮,奇了怪了,三中校长的儿子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他那间贸易公司差不多人去楼空了,听说爱赌钱,现在上门追债的人把杨校长家的台阶都踩平了,却还是见不到人。听学校门衞说啊,那老校长索性家也不回了,隔三岔五闷在实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躲债主,唉,造孽啊,怪不得人说,做父母的上辈子都是欠子女债这辈子来还的,我算是明白喽……哦对了,亮亮,我私下猜啊,这老杨儿子会不会躲到泰国去了?你们杨校长好像是侨胞来着,早年在泰国呆过十几年,泰国还有亲戚的,他儿子会不会躲债躲那去了?”

我心裏猛咯噔一下,隐隐嗅出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放下电话沉思了会,越想越头痛,决定改天和菲哥一起登门探望老校长,做不到雪中送炭,至少也瞧一眼老人家精神头好不好,心裏也安心些,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校长在我人生最困惑的时候为我指点迷津,实在是我最敬重的长辈。

接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老谭一直没有吩咐具体任务下来,只是让我回局里待命,李放说老谭现在顾不上我,最近他焦头烂额的,局长几次在会上含沙射影地批评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局里的形势似乎又出现了新的状况,局长往市委上调无望,市长的意思可能是让他再留一任,看来老谭的希望会落个空。

一山容不得二虎,李放透露说老谭可能要走,他又不是上头无人,按他的能力背景,到哪都能风光。

大靠山要走,我们几个小喽啰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又是一顿长吁短叹。

星期六,全国一年一次的高考正式紧张拉开,一早我就开车去了江离的考点,远远站着等他,等了四五十分钟,终于见到他和一个男同学下了车走进校门,身边没有父母尾随,一副少年老成信心满满的样子,阳光少年将要经历人生第一次考验,我但愿高考才是他的转折点,而不是我。

我但愿我只是他美丽人生的一粒微不足道的黑点,轻轻擦去,痕迹不再。

炎炎夏日,强劲的阳光驱散一切阴霾,而我在阳光下真心祈祷,祈祷阳光能驱散人心的阴霾,还少年人一个灿烂前景。

晚上照旧一个人百无聊赖窝在家,石头带高三班级,高考时节他压力自然很大,电话中他有些疲惫地告诉我,江离考上A大是板上钉钉的事,加上他那些加分,考最好的系都绰绰有余,只不过他好像志不在A大,男孩子去外面世界见见世面历练一番也好,视野开阔了,想的东西都会通透些,也不会钻牛角尖,并不是坏事。

我“哦”了一声,明白石头在安慰我,讪笑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已经是晚上八点,我又瞪了安静的电话一会,心火嗖的窜上来半米高,懊悔,烦躁,思念,愤怒,所有的思绪都涌上来自己舔舐了一遍,越想越乱,却又绝对不愿意先低头,一番挣扎后一拍大腿,决定去超市买东西打发时间。

刚坐上车,手机又不依不饶响起来,下意识勾起嘴角,总觉得是他,这次是我胜,他来向我投降。

拿过来一看,嘴气恼撅起,还霍霍磨了磨牙,不是他。

东子打来的。

东子的声音又在“得得得”哆嗦,神神叨叨的,“师姐你快来救我啊,我……我在城东的游乐场,邓龙把我架到这了,呜,他知道我恐高,威胁我如果不还钱的话,他就让我做一整晚云霄飞车,坐到心脏病发为止,唔,他来了他来了,师姐你快来救我,我会被他折磨死的……”

“好,别关机,我马上来。”

想到邓垅那难缠的男人,我在心裏重重叹口气,认命地发动车子,脚踩油门,车滑了出去,疾驰冲向城东游乐场。

已经不敢数自己到底闯了多少红绿灯,总之往常三十分钟的路,我飙车花了十分钟,因为超速太严重,甚至有交警骑摩托在后面追我,我心急火燎地在游乐园门口停好车,向他出示自己的证件,解释自己的同事被困,该怎么处理等我办完事再说,然后飞一般地冲进乐园找东子。

游乐园人声鼎沸,童话世界里,幼稚儿歌时远时近悦耳传来,到处是孩子们的欢歌笑语,东子在电话里急喊:“师姐,我在摩天轮下面,你快来!”

我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冲向那个乐园中心最醒目最美轮美奂的所在——摩天轮,在摩天轮下心急如焚地翻找东子的脸,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结果东子没找到,倒意外地看到一张日思夜想的俊脸,离我十步外,修长挺拔的个子,璀璨灯光衬得他仿似城堡里走出的英俊王子,只消一眼就能夺人心神,一双深海般的眼睛直直望着我,好像周围的五光十色都没有入他的眼,他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