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月华宫,已是无人敢出声,就连刚才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侍女也已是埋下了头,不敢喘出一声大气。
屋内死寂得很,阿阮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儿,这才拉了拉夏夷则的袖子,“夷则......?”
夏夷则有些回过神来,阿阮刚才与他说的话可谓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连碰都未碰过那女子哪里来的孩子?
下意识之间也只有两个推测,一是楚氏在说谎,阿阮被骗;二是楚氏说的或许是真,但细细想去,这深宫禁院不可能有外人进入,况且想想楚氏那懦弱胆小的性格更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夏夷则很自然地确定了楚氏说了个谎,但一想到阿阮此时身份已与往日大有不同,愣是在众人面前压下了心中种种疑虑,吃了这个哑巴亏。
至于阿阮......也只能稍后再与她解释。
如此一来,夏夷则只得再命人检验尸身,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楚氏暴毙时间已久,腹部虽有胀硬现象,却无法确定是否为胎儿。
而在此时,那武氏也闻言赶来。
刚迈进屋子武玄素便看到还坐着发呆的阿阮和榻上已经把脸蒙上白布的楚氏,果然......那楚氏并没有如她所愿,否则现在躺在床上的应该是那棵露草。
武玄素收敛了眼中的敌意,恭敬的朝夏夷则和阿阮行了礼,道:“看这情形皇后殿下像是受了惊吓,殿下可先回去歇息,这里交由妾来处置便好。”
闻声之后,阿阮紧着摇头,低声道:“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想走......”
“事情真相?”武玄素冷哼了一声,“殿下恐是被那楚氏骗了吧?后宫的惯用戏码便是假借皇子争宠,没准是那楚氏自己做贼心虚畏罪自杀了也说不准呢。”
“你胡说!我昨晚明明亲耳听到想容和我说她有宝宝了!”阿阮显然有些激动起来,当即便站了起来生气说道,这举动却同时也把夏夷则吓了一跳。
“是么?”武玄素不屑道,“皇后殿下可要明察秋毫一番,万一被某些歹人利用让人钻了空隙可是有损皇后英明的。”
武氏这矛头明显朝阿阮对准了过来,此话一出夏夷则便也是坐不住了,横眉便冷道:“放肆!贵妃好大的胆子,皇后也容得你置喙?!”
既然夏夷则这么说了,武氏也不得不低下头来,退了一步便道:“是妾鲁莽了,妾也是怕殿下受委屈......不如这样,皇家血统定要清白。可如今楚氏已死无对证,若此事为真乃是后宫中出现了谋害皇子的大罪。陛下若想知晓此事真相,倒不如让仵作剖腹验子,看看楚氏所言真假,陛下以为如何?”
“......”阿阮听到武玄素的话震惊的看了看她,那个武玄素......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
“不可。”夏夷则眼眸抬了抬,但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是昭仪的身份,况生前也是尽心侍奉朕良久,此事无论是他人加害还是另有隐情,都应让死者入土为安的好。”
“陛下恩慈如天,妾不敢妄言。只是......陛下若想彻查此事,妾甘愿为陛下和皇后分忧解劳。”
夏夷则看了眼武玄素,说这话就是想把这件事拦过去了,若是平常琐碎小事推了也就推了,但那楚氏把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扯了出来还牵连到了阿阮,让夏夷则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了,“皇后身子虚弱,不宜劳心分神,而武贵妃最近又主持后宫女眷加封一事已是辛苦,念及兹事体大,此事贵妃便莫要插手了。”
“——陛下......”
“贵妃还有何异议?”夏夷则的声音明显高了一调,愣是把武氏给压了下去。
“如此......定是依陛下所言。”武玄素装了一肚子的火气,本想着今天来能够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却没想到被夏夷则围了个滴水不漏,最终还吃了瘪,无奈之下只得静静地退在一旁无法插话。
夏夷则站了起来,本是严肃的气氛随着帝王的举动更加让人提心吊胆起来,周遭仿佛又凝固一般。
内侍见皇帝似有话交代,机灵地便跟上前了一步,听道:“传令下去,将月华宫上下一干人等全部关押彻查,月华宫就此封锁。”
内侍一揖,应了句“遵旨”。
“将尸体抬出去吧,念及楚昭仪生前尽心服侍,厚葬。但依皇后所言楚氏怀有皇子一事存疑,不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