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帝和情敌(1 / 2)

宅女恋人 月斜影清 7805 字 2个月前

虽然钱包瘪瘪、未来茫然,可是这一夜冯丰却睡得极熟,好像所有的不快都暂时消失了似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刚好七点,正是她往常的作息时间。她看看窗外,清晨的天空已经红艳艳的一片,今天又是大太阳啊。每到夏天,她看着这样的天气就心裏发憷,这租屋里只有风扇没有空调,现在气温一年比一年升高,每个夏天,对于穷人来说,就是越来越大的煎熬。

她推开门,走出卧室,只见沙发上空荡荡的,她蹑手蹑脚地一看,只见李欢早已“起床”,站在小阳台上,眺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不知在发什么呆。

他会不会是在哀悼自己的龙袍风化呢?那个成本就要两万两银子的龙袍,经历了一千多年后,加上它的古董价值,如果能卖,怕不得卖上千万?

他损失巨大估计心情恶劣,她也不敢再去惹他,蹑手蹑脚往厨房走去。

李欢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清晨的风都是十分炎热的了。

他听着厨房里有响声,进去一看,只见冯丰正烧开水,煮面条。

她穿粉红色的T恤,七分的白色裤子,光脚穿一双凉鞋,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巴,看起来又青春又活泼,再也不是昨日蓬头垢面的样子。

两大碗面条已经煮好,冯丰在往裏面加了许多“老干妈”辣椒酱,回头,见他正瞧着自己,瞪他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你以为自己很美?”

她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我总比你美嘛!嘿嘿,你要说我丑的话,我不要你吃饭。”

“这是我劳动换来的好不好?你凶什么凶?”

“好,那以后,衞生都你一个人打扫。吃吧吃吧。”

她喜笑颜开,他却气得想狠狠将这碗面丢在地上。无奈,昨日就没吃饱的肚子在咕咕叫,只好叹一声“君王没落”,接过筷子就大吃起来。

碗里的辣椒辣得他喘不过气来,咳嗽得满脸通红。可是,这已经是他来现代吃得最可口的一餐饭了。

冯丰笑嘻嘻地看他的狼狈样子。她刚到古代皇宫的那段时间里,他每个晚上都跟她一起吃晚饭,她已知他吃得清淡(那个时候还没有辣椒呢),这次,故意整他,看他津津有味,又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不禁觉得分外有趣。

他咳嗽得凶,她递给他一碗凉开水,他喝了几口放下,见她也捧着跟自己一样大的碗大吃,忽道:“冯昭仪以前每顿只吃一点点的……你为什么吃这么多?”

她真的忍不住翻白眼,所以冯昭仪才身体虚弱生病嘛。而且,自己又不是冯昭仪。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想必这暴君喜欢苗条女子,那些嫔妃为了得宠,当然得讨他欢心了。现代还不是许多女子节食、减肥吗?自己又不想讨谁人欢心,吃得高兴就好,管他高矮肥瘦呢!

他看她不以为然,故意道:“我才发现,你比冯昭仪胖多了,呃,胖子不好看……”

拜托,冯昭仪那身子最多不过七十斤,芦柴棒一样,风都要刮跑,这很好看吗?无聊。

“你人凶恶,又吃得多,还是不是女人?小心以后变成大胖子……”

她气得差点一碗面向他砸过去:“废话那么多,吃完了给我干活去。”

顶着烈日,两人几经周转,打了N个电话,终于窜到了上任房东的家里。

房东看着这个失踪已久的女子,又看看她身后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赶紧道:“冯小姐,你的东西都装在这个麻袋里……”

谢天谢地,一大袋书、笔记本都还在。

补给老板五百元后,冯丰提着笔记本,李欢扛着那一大麻袋书,简直累得如一头牛一般。

冯丰想起房东先前看李欢的表情,这家伙不说不笑的时候,表情总是阴沉沉的,有些霸道凶狠的样子,再看他这身装扮,估计房东把他当成操社会的“二杆子”了。

她心裏窃喜,这吃闲饭的家伙除了做小工外,还可以充当保镖、打手。可惜的是自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用不着保镖。

扛着大麻袋的东西从公车挤上挤下,看了售票员不知多少白眼,回到“家”里,瘫坐在沙发上,李欢只想到一个词语:

吴牛喘月!

冯丰絮絮拿出在路边买的一套新的T恤、短裤,他忍不住道:“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买一套严实一点的衣服?”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这屋子里没有空调,天气那么热,再裹得严严实实,不中暑才怪呢!

他也顾不得多抱怨,赶紧去冲凉换上,总算舒服了一点儿。

冯丰却忙着将麻袋里的书本放好,所幸相册还在裏面,笔记本里的资料也都还完整,不禁大叹房东可真是个好人。

李欢出来,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相册,好奇地蹲下和她一起看。

相册上,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小黄毛丫头。

他看看照片,又看看她,似乎要仔细比对出其中的差距,好一会儿才道:“这是谁画的?怎么跟一般的画像不太一样?”

这是相片,不是画像。古代的画像,作画者遵循了一定的规律,所以看起来,只是大致相似,并不和本人完全一样。很多美女都是类型脸谱,就算西施、貂禅等美人的图像在今天看来也算不得什么绝色。

冯丰一时解释不清楚:“改天我带你去照大头贴,你自己就明白啦。”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凶神恶煞地斥骂,面上还有着温和的微笑,是因为看着父母“画像”的缘故?

她这样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就特别的可爱漂亮,而且,他发现,这个女人和冯昭仪真是有天大的差别的。后宫的女人无不心计过人,冯昭仪温柔圆滑,这也是他欣赏的。而这个冯丰原本是外面的野女子,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他想,如果她真的长期留在皇宫,肯定迟早会被废黜或者处死的。看来,她还是回到现代比较好。

她这些年都是孤独一个人、别无亲眷,是不是过得异常艰难?心裏添了一份淡淡的怜悯之意,他暗自奇怪,自己同情这个凶女人干什么?

他又看另外一个袋子,裏面全是大摞大摞的奖状、荣誉证书、一等奖奖学金。她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大学四年都得一等奖学金,这也是她的生活重要来源之一。他细看奖状上,几乎都是各种类型的第一名。

敢情,这女人竟然还聪明得很!她要强,长相也不差劲,可是,她没有心计,脾气坏,又不愿受约束,也没家庭背景,所以不得男人喜欢,嫁不出去,只好自己辛苦?

他见她摆弄笔记本,好奇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笔记本电脑,我工作的家伙。挣钱吃饭都靠它。”

以前她业务好的时候,接了不少策划,所以才有钱去旅行、吃大餐,原本打算再努力挣点钱,换一个高档点的租屋,甚至还梦想以后更加倍努力,先存点钱够首付了,就按揭一套小房子,没想到平白“穿越到古代”一年多,如今变成坐吃山空的穷人啦。好在她自信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养活自己,一时片刻,也并不怎么焦心。

“这个时代,女人都必须挣钱才能养活自己吗?她们的男人呢?”

“绝大多数女人是这样。嫁了有钱男人的可以不干活,在家当全职太太或者当阔太太,但是,就中国目前的国情来说,绝大多数男人是养不起老婆孩子的,需要夫妻二人共同的收入才能够养家。一般来说,男人挣的钱都交给老婆,老婆统一安排……”

“男人挣的钱都交给老婆吗?”

她想想,应该是有些人这样有些人不这样吧,报上不经常写某某恶男不养家不顾妻儿死活的嘛。反正自己又没收到过哪个男人挣的钱交给自己,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哦。

“女人可以完全跟男人干一样的活?”

“很多女人还是男人的上司呢!这有什么稀奇的?而且,中央还有一些女高官,相当于你们那时代的副宰相、六部尚书;各省也有少数女省长、副省长,相当于你们那时代的封疆大吏之类的……”

他骇然道:“这是什么可怕的世道?如此阴阳颠倒,岂不天下大乱?”

她本来是温和的笑,现在又变成冷笑了:“现在是男女平等,这世道可比你们那时好多了!”

“男为天,女为地,怎么会男女平等?世风日下啊……”

她不理睬他的满面骇然,其实,这时代虽然号称“男女平等”,但男人的机会还是要多得多,话语权还是掌握在男人手里,男权社会啊。

李欢心裏却百般滋味,难怪面前这个女人那么凶悍,在皇宫里也敢不要命地顶撞自己。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没有下令处死她呢?要知道,无论多受宠的妃子,敢如此无礼,下场都是死亡或者被废黜,可是,她忤逆好几次,自己都没有痛下杀手。

他奇怪地又看她一眼,还是问出口:“那些女人也有学问吗?”

“这个时代,男女都一样,从小接受同样的教育,男女混合,在一样的学校上学,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这个,也就是你们那时候的从秀才到举人之类的啦……不过,现在并不是大学毕业就可以当官的,大学毕业后需要自己谋生……”

他听得似懂非懂。

“你听着,我给你安排一下你在现代的人生计划……”

“我怎会要你一个小小女子安排什么人生计划?”

“你拿什么皇帝架子?别忘了,你已经落后一千多年啦,土包子!你懂个什么?难不成真要我养你一辈子?你不早早自立,我撵你出去!我跟你无丝毫情意可言,你还欠伽叶的命,要不是你死乞白赖、要不是看在你是古人的分上——免得你以后回去说现代人的坏话——我才巴不得甩掉你这个大包袱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是小白脸啊?也不瞧瞧自己姿色够不够……”

又来了,又来了,可怜的自尊心再次被狠狠践踏,往日的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变成了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像掉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迷惑地看着这完全不真切的荒谬的世界,又看她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忽然有股强烈的英雄陌路的悲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恨恨道:“我该干什么?”

她拿出一套简装的二十四史和一套近现代史,她对人文历史很有兴趣,当初可是花了血本买来的,从不外借的:“你先看看这个,从类似你的那个朝代以后开始看,我想,之前的夏商西周春秋战国秦汉魏晋隋唐你就没有必要看了……你先明白时代发展成什么样子了,才会知道如何适应……对了,现在的字体都简化了,比繁体字好认,你连蒙带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认识的字可以问我……只有先了解了这个时代,才好办事……”

这个有什么问题?简单。

他看她又从包包里拿出两个身份证,照片上一男一女,正是她的父亲母亲。她看看父亲的身份证,又看看他。

他心裏一动:“我可以用这个身份证?”

古时,一些人死了,户籍没有注销,被别人冒用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心裏原本有这个打算,可是,两相对照,相貌、年龄也差得太远了,蒙混不过去的。好在现在又不查暂住证了,还是以后再想办法吧。

她收起身份证,他见冒充她父亲无望,只好失望地摊开书,看了起来。

看得一会儿,再看冯丰时,她已经在笔记本上开始整理文档上的那什么“方案”了。他心裏不禁好奇,什么是“自由职业者”?就这样在那个“笔记本”上,噼噼啪啪地敲敲键盘,就能挣来钱?

打了N多电话,发了N多电子邮件,总算联系到了以前的几个老主顾。可是他们对于冯丰丢下以前的CASE,无故消失一年多很是不满。经过冯丰死磨硬缠赔礼道歉,总算又揽下了几个策划方案,只不过价钱被压低了三成,细细算下来,做完后,挣的钱只够两人勉强度日,但是也只好先接着。毕竟,一时三刻要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

每天闲暇的时候,冯丰就去给李欢“辅导”现代知识。这一“辅导”,才发现不得了,李欢对宋代以前的历史完全了如指掌。而看后面的书籍时,也是一目十行,几乎过目不忘,而且理解能力强得惊人。

冯丰自认是非常聪明的人了,可是,比起他来,也暗道惭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不禁对他又羡又妒,这家伙从小受到的是超级教育,那么多大学士之类的教导,难怪这么厉害。如此看来,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对这个社会完全熟悉,到时,能不能大显身手呢?他这么奸诈,做什么好呢?

忽然想起伽叶,伽叶也是过目不忘,智力超群,怨恨上来,总要气愤愤地讽刺他几句。

李欢只花了几天的时间看完那些书籍,初步了解了这个社会的巨大变革。然后,冯丰给他固定买一些报纸、书籍,尤其是清代以后到现代巨大社会变革的书籍。毕竟,清代以前,都是封建王朝,变化的不过是朝代的更替。而清朝结束后,历史才是真正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但是,书本的认识和直接面对社会所知道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李欢第一步去了解的就是这个社会的学校,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他连续观察了几天,看着小男孩小女孩们一起念书,看到大男孩大女孩也同样如此,“男女之大防”在这个古怪的世界完全被破坏掉。

冯丰说这个世界讲究什么“男女平等”,女人男人一起上学、上班,女人也从政,不过做大官的很少很少,他想,不过是点缀而已吧。但是,女人经商、女人上班挣钱,这些都是很普遍的……

最初,他感觉到害怕又抱着强烈的抵制情绪,可是,看到那些小孩儿不分男女蹦蹦跳跳的样子,又觉得挺好玩的。

他更留心的是市井的人情世俗,这是最能体现一个时代风貌的地方。他细细观察下来,虽然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本质上——经历了一千多年后,人们的思维习性、日常生活方式,并没有本质的变化,或者说,这些变化都并不足以令人感到惊奇。

冯丰还常常给他说什么“自由、平等”,可是,在他看来,有钱人与穷人之间、官员和百姓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比如,有钱人开的是高档“马车”,穷人骑的就是自行车。

他把他观察的心得和冯丰探讨,冯丰一点也反驳不得,因为她的心裏更加清楚,只要贫富的差距存在,等级和阶级就永远存在。

这些,李欢都还只是一些片面而模糊的认识,冯丰也并不催促他。毕竟,一个人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适应一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的。当时,自己穿越到古代,还整天躲在皇宫或者家庙里,要是出去生存,不知得遇到多大麻烦呢。

这是一个难得的阴天的傍晚。虽然天气依旧闷热,不过已经算好多了。两人骑了自行车出去闲逛。

这些日子以来,每天傍晚,冯丰都要带着李欢一起去这个城市四处闲逛,以便他更直观地了解这个时代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再辅之以详细讲解,李欢逐渐开始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处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这辆自行车,是在旧车市场上以五十元买来的,李欢长腿长脚,人极聪明,冯丰示范了不到两分钟,他已经会骑了。此后,每天傍晚,就用旧自行车驮着冯丰大街小巷地闲逛。

两人逛到西风大桥的市民休闲区。

前面是个照大头贴的点。冯丰选了五元一套的,拉了李欢,让李欢学她的样子照相。照了两张后,李欢手一伸,将她拉在自己身边,亲自操作,两人一起,照了个合影。

等照片出来,李欢细细地一张一张看过,高兴得跟一个孩子似的:“哇,这个东西真神奇。这一张……这一张……还有这一张,都归我……”他选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两张和冯丰的合影,就想据为己有。冯丰眼明手快地抢了回来,白他一眼:“拜托,你满手都是汗水,会弄湿的……”

他依旧毫不在意,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暴君了。冯丰泼他冷水:“哼,这裏的世界这么神奇,难不成你不想回去做皇帝了?”

他瞪她一眼,依旧看着照片:“我怎么不想?天天想呢。你以为我想留在这裏看你这个凶女人啊?”

“我也永远不见你才好呢!哼。你这个大包袱。”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前走。华灯初上,休闲区的紫藤花架下坐满了来来往往的路人,高大的喷水池里,五彩的小灯闪烁出华丽的色彩。

两人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坐下,这棵榕树正对着大马路,前面就是一片停车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李欢照样东张西望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异世界。

“你看,那是谁?快看……”

正在看喷泉花洒一般的水柱的冯丰,几乎被李欢拉得跌倒在地,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李欢已经往马路边的停车场冲了过去。

李欢看着面前一手扶着车门,似乎要上车的女子,喜不自禁地大声道:“妙芝,你怎么会在这儿?妙芝……”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原来,你也来了现代?妙芝……”

眼前的女子,一身湖绿色的优雅长裙,黑亮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扬,身上散发出幽幽的香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方优雅,那面容,那眉眼,那神情,不是自己的皇后冯妙芝是谁?

李欢犹自沉浸在“他乡遇故人”的喜悦里,“妙芝”飞快缩开手去,神情冷淡,眼神警惕,满面怒容:“流氓,你想干什么?”

流氓?

他大吃一惊:“妙芝,是朕啊,你是朕的皇后……”

女子眼神更是警惕,仿如见到一个疯子。

“李欢,李欢……”

女子勃然大怒,忽见对面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冯丰,口里正在招呼这个疯男人。

她看看李欢,又看看冯丰,冷冷道:“冯丰,这个色鬼是什么人?”

冯丰看看她,又看看急欲伸手去拉这个女人的李欢,面色十分难看:“柯然,他不是色鬼,他不是故意的,他有苦衷……”

不是色鬼吗?也许是吧。冯丰一时解释不下去。

柯然打量她又看看李欢,满脸的不以为然,这个男人拉拉扯扯,分明就是要占自己便宜,可笑这个蠢女人还亟亟为他辩护。

她本想狠狠奚落这男人几句,可是看他虽然身着陋装,眉间神情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威严,不知为什么,她轻视的话语竟不敢说出口,又气又恨地转向冯丰:“冯丰,你不要尽找些见了美女就胡乱搭讪的疯子,还称什么‘朕’,神经病……”

“柯然,你不要以为自己美得全世界男人都要为你倾倒的样子……”

李欢惊讶地听着两人的对白,又看秀眉嗔怒的柯然,急忙道:“冯丰,你干什么?你不要对妙芝这么凶……妙芝……”

柯然莞尔一笑,对李欢的亟亟维护之情十分满意。她是个聪明的,十个男人见了九个男人都要倾倒的女人,见冯丰发怒,自己就偏不发怒,转为了温柔的情态,要对比,才能体现出一个女人的美好和价值来。

这种情况,在她的美丽岁月里,见得太多了,男人不这样反应,倒不正常了。不过,对手冯丰简直是不堪一击,这种习惯性胜利就变得不怎么有趣了。

李欢见她由怒转喜,说不出的楚楚风姿,眼睛几乎都发直了,仿佛和她成亲之夜那晚的惊艳。

他看冯丰凶神恶煞的样子,瞪她:“你不要吓着妙芝了……”

冯丰气得说不出话来。

柯然又嫣然一笑,却是看着李欢:“喂,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熟悉曼妙的微笑,令李欢心裏一荡,激动道:“妙芝,是朕啊,你是朕的皇后……冯丰,你说,她是不是朕的皇后……”

柯然看看身边这个一身廉价得不能再廉价的T恤短裤球鞋的男人,听着他如此奇怪地一再疯言疯语,脸上的微笑连敷衍也敷衍不下去了,有些嫌恶地退后一步,冷冷道:“冯丰,你男朋友?”

冯丰不知该哭还是笑。

“哎,冯丰你的眼光真不咋地……”她上下打量她一眼,“虽然你条件不好,可是以后找男朋友时,不要太饥不择食了。找男人不能光看外表……这男人看样子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是早早甩了的好,别耽误了自己的青春。我是出于同学之义才劝告你的,听不听由你……”

冯丰尚未回答,对面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大步走来,口里叼着一支烟,想必是刚刚有事离开了一下,暂时停车在这裏的。

“冯丰,是你?”

男人摘了墨镜,真是冤家路窄,这贱人正是甩了自己跟柯然耍朋友的同班同学张真。

此情此景下和他们相遇,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冯丰也不回答,扭头就走。

一直杵在旁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欢,看看冯丰的背影,又看看柯然和那个男人,满脸茫然。

张真拉了柯然,一口烟圈喷在李欢脸上:“神经病,滚开。想死啊,居然敢招惹我的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作势一拳要往李欢脸上挥来,但见李欢牛高马大满脸杀气的样子,终是不敢,拉了柯然,“走吧,居然遇到两个神经病……晦气……”

两人上车,黑色的奥迪A6一溜烟开走了。

像被人狠狠一耳光扇在脸上,李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底、脑海里都是强烈的羞辱感。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过来,放眼看去,冯丰已经走得老远了。

他赶紧推了自行车小跑着追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种难堪的沉默一直维持到回家。

李欢几番想问出口,但见冯丰淡淡的样子,却又一直不敢开口。

冯丰站在一边喝一杯凉水,见他欲言又止愤恨不堪的样子,笑了起来:“很疑惑是吧?我到古代时在冯府看见冯妙芝也吓了一跳,以为是柯然——那个女子叫柯然。她绝对是现代人,是我多年的同学,不是穿越来的,也不是你的皇后。对了,那个男的叫张真,最初算是我的男朋友,后来,柯然一对他有意,他立刻甩了我,跟柯然好了……在古代,冯妙芝是皇后,冯妙莲是小妾;在现代,冯丰的男朋友又变成了柯然的——就是这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我总是输给她……”

她的语气神态都是淡淡的,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是啊,冯妙芝本来就是他的皇后,这个叫做李欢的男人于自己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何必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人狠狠在践踏?

可是,女人那种微妙的心理,见所有男人都是倾向于自己的情敌,就连刚刚来到现代的李欢,也是一见柯然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声斥责自己,拼命维护她——那种挫败感、羞辱感,强烈得几乎让她要崩溃了。

她暗自咬紧牙关,仍旧维持着冷淡而无所谓的神情,心知,如果在此时爆发,反倒让他误会自己是在争风吃醋,在嫉妒,便强行忍住了。

李欢想起先前激动地斥责冯丰、想起那句“你是朕的皇后”,几乎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转眼间,冯丰已经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了门。

那一声关门的声音并不重,却仿佛一扇心门都关上了。

李欢呆呆站在门口,半晌做声不得。

随后的几天,两人几乎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

无论是来来去去,冯丰都是独自一人,决不轻易开口,非得开口时,话也极其简短,神态冷淡。她决不再骂他,也不凶他,当然更不再陪他逛街、不说话,连衞生也不喊他打扫了,只是煮饭时也喊他吃,不煮饭就把饼干、面包等干粮放在茶几上,不管不顾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两人完全如陌生人一般疏远客气——原来,冯丰也是可以客气而斯文的!

可是,李欢却如此强烈地怀念起她辱骂自己的凶悍、揪扯自己的泼辣——许多事情、许多人,经历过了,才知道,原来,最恶劣的关系、最冷淡的距离并非是争吵打闹,而是漠然!即便在你身边,也看不到你的这种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