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中大地一直向东,穿过了地势险峻的崤函古道,走过了王畿所在的伊洛之地,再越过魏国中原部分的领土。
经过这一段长达千余里的漫长旅途之后,秦公嬴师隰一行人终于出现在了这片原本属于齐国、如今却被联军控制的疆土之上。
当那一面墨色的秦字大旗出现在平陆城外,会盟营地之中一顶竖立着一面紫色旗帜的大帐之中,齐公田午却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一份帛书。
转头看向下方几案之后端坐着的齐相田礼,齐公田午的眉头却是忍不住地皱了起来。
“相国,秦公的车驾即将抵达平陆,只是按照密报他们此行却是与一支两千人的魏军精锐一道。”
“敢问相国……”
话语之中的迟疑越发明显,田午看向下方的田礼的眼神之中,一丝深深的担忧忽然显现。
“是不是秦国已经和魏国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和议?”
“秦公与魏军一道抵达,那相国此前所提出的联合秦国的计划是否还要继续施行下去?”
“没有了秦国这个潜在的盟友,我齐国又该交好哪一国,才能在接下来的平陆之会中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田午同时抛出的三个问题,以及此刻脸上那一抹深深的担忧,已然将他此刻内心之中的情绪暴露无遗。
面对着田午对于秦国可靠性的怀疑,下方的田礼在沉思片刻之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君上,天下之间哪一位诸侯都有可能达成某些不为人知的和议,唯有秦国不可能。”
“为何?”面对田礼如此笃定的话语,田午脸上一道疑问之色随即闪过。
“一是因为当今秦公。”
“在秦国国势最为危急的时刻回国继位,短短二十年便使得秦国国力得以恢复,当今秦公恐怕是自秦穆公之后最为贤明的一位君主了。”
“虽然如今秦国战事已然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但是臣不相信他会看不到此刻天下之间的形势而选择和魏国达成某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和议。”
伸出一根手指诉说完了自己的第一个理由,田礼很快又伸出了自己的第二根手指,“二是因为秦国公子渠梁。”
“君上可莫要忘记了,如今秦国君位的下一代继承人,秦国公子嬴渠梁可就在我军的大营之中。”
“当今秦公子嗣不丰,留有声名的更是只有长公子虔、二公子渠梁以及三公子少官。”
“其中长公子虔虽然年岁最长,但却不是嫡子,所以秦国君位的继任者毫无疑问便是这位公子渠梁。”
“君上试想若君上是秦公,在与魏国达成了和约之后,还会将自己的继承人留在一个并没有多少作用的齐国吗?”
听完了田礼连续说出的两个理由之后,田午心中的担忧却是少了几分,不过他的目光还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这位相国。
迎着上方田午看过来的视线,只见田礼伸出了自己的第三根手指,“三是因为如今的秦国必然要与我齐国联合。”
“此次河西之战,秦国先赢后输,最终是一败涂地。不仅河西之地没有收回,就连都城栎阳也已经丢失。”
“可以说此战过后,秦国只能勉强抵挡魏国的攻势,更不用说是开关东进了。”
“而秦国若要抵挡魏国的攻势,势必需要一个盟友从后分担魏国的军力。”
“试问天下之间除了我齐国之外,秦国还能够找到其他盟友吗?”
一句问题被抛出之后,还未等田午给出答复,只见田礼迅速从坐席之上站起身来。
向着前方躬身一礼,“还请君上派出使者,邀请秦公前来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