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深意个屁啊,就是让你看准机会,栽赃这两个家伙。”
“……”
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乌鳢整个人都发毛。
“怎么?有问题?”
“不不不不不……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要是你造谣传谣就能搞定呢,这‘郢爰’就归你了,胥飞、魏羽二人举家搬迁,我照单全收。”
“是!”
“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勾结楚人,藏机密于身?”
“噢……很有想象力嘛。”
李专员顿时大喜,这条“黑鱼”,还真是有点门道的,也难怪当初跟贾贵一样是挑粪工人,但贾贵全靠抱上了他这条金大腿才翻身。
乌鳢就不一样了,他白手起家啊,纯粹是个人能力。
这种人,在这个时代,要是心地善良秉性纯良,怎么可能在驻马城混成土老板?
必须心黑脸皮厚,而且良知早就喂狗。
简单来说,就是最底层的人渣。
这种家伙,对同样底层的苦命人来说,最是恶劣,最是巴不得他去死。
但是,李解这种上位者,就根本不用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连做一条养不熟的狼……都没资格。
天然的狗。
可以凶,可以恶,可以乖乖顺顺,全看主人的意愿。
“打听清楚二人家中状况,随后见机行事,只要办事得力,李某从不吝惜赏赐。”
“是!”
这一点,乌鳢深有感触。
他现在,可是有编制的人,是真的有编制,拿月俸的。
而且在淮中城,还有自己的物业,田舍可能差了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看都比当年的驻马城老乡们强了三条街。
“去吧。”
“是!”
乌鳢告辞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只觉得这人生,瞬间就到达巅峰。
正美滋滋呢,廊下突然来了一阵北风,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煤炉燃烧时候的刺鼻味。
乌鳢瞬间就清醒了。
这他妈……是一个坑。
天坑!
“胥……胥氏!”
“魏……魏氏!”
如遭雷击的乌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要搞的两个人,是晋国卿族子弟。
这种难度系数,大到逆天!
要是在他国,其实都还有戏,偏偏是晋国,他这种商人,只怕进了晋国,连给卿族看门的称兄道弟,都没资格。
人压根不鸟你,你谁啊,是哪个裤裆没挡住,把你给露出来了?
魏氏给李解面子,那是因为魏氏有求于李解,连魏操这个话事人,都得利用国际压力来倒逼国内,毕竟,现在魏氏在国内的处境,相当的困难。
可李解是李解,他乌鳢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条黑鱼。
又是一道寒风吹来,暗香浮动,似是梅花。
乌鳢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人紧张得都快迈不动步子,他感觉自己这次入晋,搞不好就是人生的最后旅途。
胥氏、魏氏,那是他能够随随便便招惹的吗?
怪只怪,老板说得太轻巧,把他带到沟里去了。
有心回头跟老板说这活儿我干不了,可一想到老板发飙的样子……
嗯,晋国虽然是龙潭虎穴,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说不定苟一下,就能苟出来呢?
但是惹毛了老板,老板是真会杀人,而且是二话不说就开杀,杀的时候,还跟变态似的在那里嘻嘻哈哈。
“唉……”
一声长叹,乌鳢噙着眼泪,艰难地离开了。
至于说老板要“赚来”的两位“好汉”,他现在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还没见过呢。
回到宅邸,有点颓废的乌鳢刚坐下,就看到陆续来了人,把一堆楚国金条码放的整整齐齐,两大盘子,就摆放在了大厅中央。
“乌总管,还请查验。”
“好、好、好……”
双眼圆睁,这一次,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摩挲着黄金,乌鳢心中悲鸣,但又整个人振作起来,毕竟,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老板说了,只要把人“赚来”,如果没有动用这些金灿灿的小金条小金片儿,那这些可爱的小宝贝儿们,就是他的。
“哎哟……”
抚摸着黄金,越摸越带感,越摸越带劲,乌鳢心中顿时一片赤诚。
晋国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乌鳢闯上一闯又何妨!
“乌总管?”
“噢、噢……噢!无事,无事,适才想起故人,故而失神。”
“还请乌总管在此签字画押。”
“好!”
来的鳄人面无表情,完全对乌鳢的扯谎不感兴趣,指了指文件的末尾,“这裏。”
然后将一支毛笔递了过去,又打开了印泥。
乌鳢捻了一下毛笔尖,歪歪斜斜地写下了“黑鱼”二字,将毛笔放好之后,又伸出食指拇指,沾了印泥,在名字上摁下了手印。
之所以写“黑鱼”二字,实在是乌鳢这两个字,写起来太麻烦。
黑鱼,是乌鳢在吴国体制内的合法称呼。
“有劳乌总管,告辞。”
“我送送诸位。”
送鳄人们离开之后,乌鳢站在门口失神了好一会儿,严肃的表情,逐渐控制不住,嘴角弯弯,嘴角上扬,嘴角咧到后脑勺。
“哎哟嘿——”
搓着手跳起来,乌鳢整个人灵活的像是泥鳅,矫健的宛若野狗,健步如飞冲回大厅,看着金灿灿的黄金,他整个人顿时喜出望外,然后张大嘴巴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