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这几年势力衰退的厉害,可是墨家在那边支持,从莒地沿着东海扩张很难。
中原地区,衞国又是一个火药桶。赵、魏、齐三国围在衞国四周,那里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国这几年的国民议政承诺非攻,墨家和宋国的关系割舍不断,北面的燕国倒是可以打,但是鲁国这边的局面不打开,也最好不要招惹。
不是说考虑到墨家的非攻之义,而是考虑到攻打燕国的话,魏、赵、越、韩等国,绝不会放弃机会在背后捅齐国一刀。
伴随着铁器牛耕的出现,如今天下最肥沃的土地,便是宋、衞等泗上之地。
魏国想得到、韩国想得到、齐国也想得到。
碍于墨家在泗上,使得各方平衡,说都不能够有动手的机会。
各国的矛盾又不太可能调和,譬如几家合力瓜分泗上这种事,二十年前有机会可是都忙着内斗没空出手,现在不内斗了可墨家在泗上那边经营的太好谁也不愿意出全力。
原本历史上的宋国,那也是短暂崛起之后平齐镇楚,最终天下诸国瓜分了泗上之地。可那时候墨家已经消亡,现在墨家不但存在,而且已然成为天下七雄之一,背后楚魏之争还未结束,各国都是心怀鬼胎想捡便宜,可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不义”之国。
齐国东线南下,有沂蒙山相阻;中部有泰山。想要染指泗上,要么言东海,攻琅琊,破越国;要么绕开山区,得到大野泽、菏泽等地的广阔平原。
鲁西南是通往徐州、泗上、中原、大樑等地的毕竟之路。
得到费国,等同于齐国获取了在泗上的立足点,四面包围鲁国,使得鲁国成为齐国的附庸;又可以在泗上扩大影响力,一旦时机来临,真要是天下瓜分泗上的时候,也能够吃最香的一口。
齐侯田和挥手制止了儿子和侄子之间的争论,缓缓说道:“费国之事,寡人是一定要管的。”
“费国大夫无可依靠,求助于寡人,寡人不管,天下若再有这样的事,谁人能求援于临淄?”
“况我授侯位于天子,理应维护礼制。费国柘阳子弑其君,这是应该诛杀的,这样的人不诛杀,天下将无礼法,岂不是人人欲弑其君?”
他这是已经坐稳了位置,得到了周天子的许可,若是放在十年前说这话,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即便这么说,他也只能说柘阳子弑君这个事,而不能说费国民众暴乱这件事不对,终究他也是这么上台的。
费国的那些贵族希望投靠齐国,同时又希望魏国能够为他们伸张正义,因为魏国此时算是天下霸主。
这是田和所不能忍受的。
魏国已经在大樑等地开始扩张,陈蔡复国王子定自立的楚,那就是魏国的附属;衞国这几年弱的仰魏国鼻息成了魏国禁脔;郑国在驷子阳死后三分如今有二都归属于魏韩。
得大樑,又有当年公孙会叛逃带过去的廪丘、后面得到的成阳……
成阳故址在菏泽的胡集镇,距离菏泽也就四十里路。菏泽之南,便是天下之中最为富庶的陶邑,成阳、陶邑相距也不过百里。
现在魏国已经开始染指泗上,只要有机会,一旦泗上出现什么变故,便立刻可以挥兵而下。
换句话说,魏国的城邑,距离墨家第三师驻扎的营地,只有七八十里距离,两三天就能赶到。
而齐国因为伐最之战被怼了回去,现在想要攻鲁西南,魏国立刻就警觉。齐国在东海一线莒城方向,又根本不能攻破墨家和越国联军。想要染指泗上,又不被魏国反对,那么费国之事就是最好的机会。
看上去,为了防备墨家的激进思想,魏齐应该都是盟友。
可真要是想扩张,最先要提防的就是盟友。
背后捅刀子的事……春秋做了太多。莫说这种事,当年智伯围晋阳,智、韩、魏三方联军正合作着呢,真真正正的盟友,一转身韩、魏就在战场上插了智伯一刀。
这年月……谁也信不过谁。
费国的事,给齐国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不会被魏韩干涉的染指泗上的机会,正可避开敏感的火药桶一样的鲁西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