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后,林鲸多方打探,知道这一次运来了两个师一共一万余人的兵力,就在城中驻扎休息。
他也不知道三日后的会到底要谈何事,心中难免慌张。
一个是怕墨家强制他们出钱出人,另一个他也是担心齐国大军前来整个胶州湾毁于战火波及到自己的产业。
三日后,附近各地的各色子爵们齐聚于县中。
开场便说了要对齐开战以利天下的鼓动宣传,这三日已经是人尽皆知。
林鲸关注的是自己的产业、自己是不是还要多出钱财。
却不想之后的会上,对于他所担心的第二件事只字不提,只说一切按照规矩来,该服役的服役、该征召的征召,也不需要多缴钱财为军赋。
林鲸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墨家果然财富极多,如此征战竟然不需要多征赋税。又想墨家果然守规矩,他如今已经洗白,财富不少,最怕的就是不守规矩,至于规矩是否合理严苛,那倒是其次,只要成文行法不可随意更改就行。
最后会上也就是讨论了一些特殊时期的禁令,再无他事。
等会议一结束,便有许多人来打探消息,这些都是公开的,林鲸便可放开的谈。
不少产业颇多的人松了口气,越是如此,他们越觉得信心十足,对齐一战怕也是摧枯拉朽一般。
根据年龄和服役时常征召的预备兵和民夫,也按照规矩集结服役,并无增加人手、动员参与的事发生。
城中并无变化,人心大定。
……
即墨城中。
即墨大夫田仲守得知了墨家忽然增兵于胶州湾的事,心中大为惊慌。
即墨距离墨家不远,又是齐国在胶东南地区的统治重心,是为五都之一。
这裏原本驻扎着一支七千人的常备军,但随着墨家伐楚,这支常备军已经被调到了诸城,与在莒城、城阳的墨家对峙,防备墨家从东线突入齐地。
如今即墨城中只有成军两千,剩余的都是可以临时征召的农兵。
而且即墨的城防多年不曾修葺。
之前齐墨战争结束后,墨家以防止齐侯再生害天下之心为名,严禁在即墨修筑新式城防。
那一战齐国大败,无力反抗,只好接受,又担心招惹了墨家让墨家生出借口再度伐齐,故而极为听话。
这几年休养生息加上内部的反动变革,总算是积累了些财富兵力,缓了过来,可是即墨城的城防依旧还是原始的青铜时代的夯土城。
墨家忽然调兵在胶州湾登陆,纵然现在战端还未开启,可略微一想就知道墨家肯定是准备要打即墨的。
即墨就在港口附近,又是附近的大都,更是贯通连接胶东的中线。
若即墨城被破,那么整个胶东地区都将是墨家的,来往纵横,无人可挡。
向西便是高密、潍水,皆为平原。过了潍水不远便是临淄。
此时的即墨非是后世的即墨,而是在平度附近,正处在胶州半岛的“腰”上。
昔年吴齐水战,大夫朱毛建即墨城,既是为了能够监视莱夷,也是为了应对吴国北上的大后方。
到后来越国建都琅琊,齐越交战数次,即墨的地理位置也就更为重要。
田仲守知墨家若从胶州湾攻即墨,恐难守住,心中焦急之余,也只能苦思策略。
他一面派出斥候心腹暗中打探,另一方面迅速派人前往临淄、诸城以告知此事。
城中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大为不安,谣言四起。
或有田氏一族亦或是其余贵族想要逃亡至临淄的、或有市井间说墨家不可战胜不若投降的。
田仲守思出良策,在城中混乱的时候,却暂不出面稳住众人情绪,反倒是整日饮宴,以让众人安心。
他阴使人在城邑祭社处投掷一些牛羊碎肉,一连数日,引来许多的乌鸦叼啄。
待墨家出兵已成定局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祭社之中,使人布置了祭坛,又请巫卜之人占卜。
即墨城中许多人前去观看,那些乌鸦这一阵经常可以在这裏吃掉腐肉,也不怕人,见人一多,以为又有祭祀,纷纷飞来。
城中贵族多有惊讶者,田仲守装模作样,询问巫卜之人,又秘使人在人聚集在祭社的时候驱赶那些乌鸦。
一时间乌鸦乱飞,叽叽喳喳,一片神鸦社鼓,宛若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