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燕军见是自己人,而且领头的是太傳鞠武,因此也没有起疑心,于是打开城门,将他们放进城里。那知城门一开,燕军立刻一拥而上,杀入城里,然后不分青红皂白,逢人就杀,遇人就砍,局面顿时大乱了起来。原来太孑丹一死,对这些燕兵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再加上鞠武、高渐离、田庆等人的煽动,士兵们的情绪早就己经被激化起来,城门打开之后,也不知是那一个士兵首先动手,攻击守城的士兵,结果其他士兵纷纷效由,而守城的士兵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也挥举剑抵抗,于是双方立刻混战了起来。本来鞠武、高渐离、田庆等人是打算带领燕军,杀入王宫,去质问燕王喜,为什么要杀害太孑丹,然后以燕王喜的名议,除掉主谋杀害太孑丹的元凶宗室世族,但却沒有想到刚一进城,手下的士兵就不听指挥,乱砍乱杀,怎么也遏制不住了。鞠武虽然是太子丹的师傅,也算是燕国的老官僚,但却从未带领过军队,而高渐离和田庆都是平民出身,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因此在进城的时候,既没有组织好军队的控制,也没有制定下进城之后的行动规则,现在面对着这失控的局面,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才好。不过沖杀进城的燕军足有三四万人,而守卫城门的士兵却只有千余人,因此被杀进城的燕军一阵冲杀,自然是抵挡不住,顿时被杀得伤死无数,纷纷向后败退,而城外的燕军立刻一拥而入,全部杀入城中,有的士兵追杀守军,也有人杀上了城楼,还有人沿着街道,向蓟京城內冲杀,当然也有不少百姓在乱战中被误杀。当然,这时杀燕军士兵还算是有分寸,到并不是有意针对平民百姓下手,只是人多手杂,误杀一些百姓而己,但很快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原来就在鞠武、高渐离、田庆等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高渐离招集的那二百多名游侠剑客也都加入到了混战中,而他们和普通的燕兵不同,对燕国的宗室世族并没有强烈的不满情绪,只是听了高渐离的煽动,才杀入城中,为太孑丹报仇,但刚一进城,局势就变得十分混乱,于是这些游侠剑客中,有不少人就动了歪心思。在战国时代,游侠剑客的品类繁多,而且良莠不齐,其中既有像帮助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候赢、朱亥;自荐出使,激楚王出兵援赵的毛遂这样的才智出众之士,这些人多为文武兼备之士,并以某种精神或学说为信念根基,而将侠义之行仅仅作为信念实现的手段。几乎从不做寻常的私人复仇攻杀,而是以解决天下危难,排解危急恩怨己任,所谓急公好义,因此这些人虽然被称为游侠剑客,但大多带来名士的风釆。这一点又当属以“兼爱、非攻”为旗帜的墨家团体最为突出。另外也有如聂政、专诸、要离、聂政这样的刺客之流,他们的刺杀行为是否正确且不论,但还是俱有不少优秀的品质,如重言诺、轻生死,守信重义等等,所做的行刺之举,也并不是为自己的私人复仇,要么是受主使人的恩惠,怀报达之心,要么就是认为刺杀的目标是大凶大恶之人,自己是在为天下除害。但也不会轻用武力,滥杀无辜。其实他们和前一类游侠剑客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如荆柯本身就是文资武备之材,只是因为时机不当,才智无用武之地,最终只能做了刺客。如果遇到好的环境和适合的君主,他们也都能成为前一类人。不过这两类游侠剑客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的游侠剑客其实都是学过一些剑术,但才学见识有限,而又没有明确主人的武士,他们并没有绝对的是非观念,也没有自己的信念,虽然也游走天下,但并不为了排解天下危难,只要是有人给钱,什么事情都做,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者是希望自巳的武力被某权贵世族看中,成为他们的门客,进而搏得一官半职,因此这类游侠剑客,更接近于雇佣军一类的人员,只不过多是独来独住,或是二三人组成一个小团伙行动。当然在某些时候,他们也会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不过没本钱的买卖也做过不少,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这次高渐离带来二百多游侠剑客,基本就是这一类人。他们中间有人确实是被荆柯刺杀秦王的精神所激励,但也有人是看中了太孑丹给的报酬,还有人则是希望借此混个一官半职,从而走上仕途。但太孑丹己死,又眼看着现在局势大乱,燕军自相残杀,蓟京城里一片混乱,看来燕国是不能久留了,不少人心中阴暗的一面也暴露了出来,开始为自己的利益盘算,一般的燕兵不会故意去砍杀平民,也不会轻易杀入街道边的住宅店铺,而这些游侠剑客可没有这些顾忌,相反还趁着混乱,撞开住宅店铺的大门,杀进屋里去抢劫财物,居民稍有反抗,就毫不留情的进行斩杀。而人是有群体效应的本能,见到有人撞入街道边的住宅店铺,抢夺财物,有些燕兵见了,也都立刻校枋起来,结果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燕兵都加入到了抢劫财物。结果无数的房屋店铺被砸开,越来越多的燕国百姓被杀,甚致还有士兵强暴妇女,放火烧房,人喊声,怒喝声、斥骂声、哭号声响成了一片。城外的燕军大约有四万余人,而城内驻守的燕军也有三四万,本来相差并不远,而且蓟京是燕国的都城,自然也居住不少宗室世族,这些宗室世族家里都养着不少门客、家奴、私兵,全部加起来也有数万之多,因此论人数要比杀入城中燕军多了一倍有余,但城內的燕军同样也不忿太孑丹被害,不想为世族宗室拼命,结果有不少本是守城的燕兵,不仅不制止杀入城中的燕兵,反而也来趁火打劫,加入到抢掠财物,打杀平民的行列中来,由其是将矛头对准了世族宗室的府邸。虽然宗室世族家里虽然有不少的门客、家奴、私兵,但他们毕竞不是正式士兵,战斗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且人数也有限,一家最多也不过二三百人,加上各自为战,自然不是对手,结果一家一家宗室世族的府邸被攻破,士兵们纷拥而入,抢掠、杀戳、施暴、放火,等等无恶不为。仅仅只过了不到一个多时辰,蓟京城就有近一半的地区陷入到混乱当中,被攻破的宗室世族府邸己有二十余家,还有十几处地方燃起了大火,平民、士兵、宗室、世族都死伤了无数,而且混乱的局面己经无法得到控制。虽然燕国的王宫在蓟京的最中心地区,还隔着几重宫门院墙,但喊杀哭号的声音仍然传进了王宫的深处,而且冲天的浓烟,在王宫中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尽管这时混乱还沒有蔓延到王宫来,但整个宫中已是人心惶惶,内待宫女四处来回奔走,有人甚致干脆逃出了王宫。燕王喜正在惶惶不安的时侯,弘高,骑劫、公子元三人匆匆的走进了王宫里,一见三人来了,燕王喜赶忙道:“三位爱卿,外面到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弘高道:“大王,大事不好,太孑丹的党羽煽动士兵,发动叛乱,要杀害大王,为太孑丹报仇,现在叛军已经快要杀到王宫来了。”燕王喜心里想着,如果真的是要为太子丹报仇,就应该先宰掉你们三个才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此燕王喜道:“那么现在应该如何是好,三位爱卿,赶快调集军队,平定叛乱,千万不可让叛军攻入王宫。”弘高摇了摇头,道:“大王,现在大部军队都己经参加了叛乱,我们的能用之兵己不足万人,跟本不足以平定叛乱,因此现在的唯一可行之计,就是立刻离开蓟京,逃出这是非之地,到辽东去安身,才是上策。臣等巳经准备好了车马队伍,只请大王立刻出发,不可迟务。”燕王喜怔了一怔,道:“逃到辽东去?现在的局面还不至于如此危急吧。蓟京仍是我燕国的都城,岂能够轻易放弃。”弘高立刻道:“大王,现在蓟京巳乱,万难平定,大王如果不及早抽身,等到叛军攻入王宫之时,大王恐怕悔之晚矣。”骑劫也道:“是啊大王,就算是能够平定蓟京的叛乱,又能如何?现在秦军己然渡过易水,不日就将杀到蓟京城前,如今蓟京大乱,士兵皆叛,我们还能够守得住蓟京吗?因此当务之急,只能退到辽东去,重新聚兵存国!卧薪尝胆,其后光复故地,依旧还能够复兴燕国!否则大王困守在蓟京城中,不是被叛军所杀,就是被秦军所擒,请大王千万不可自误。”燕王喜呆了一呆,也知道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三位爱卿之见,马上离开蓟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