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百将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传令兵高喊:“各曲迅速备战,整军之后随前锋三营追杀敌军,一战杀到城下。”这名百将叫王陵,年仅十六岁,靠军中比武才当上百将不足二十天。王陵命人把马都拉出来,所部一百人骑着马冲了出去,到了阵前之后下马结阵,弓、矛、盾、剑配合。王陵这一队比起打前锋的三个曲进入战场还快了足足二十个呼吸,也就是步兵一百步的距离。用长矛捅死十几个义渠骑兵后,眼看着义渠兵大乱,溃兵开始冲击正常的军阵,王陵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甲,扔了弓、弓袋,然后捡起一把义渠人用的剑,右手拿着自己的秦剑,高声喊道:“随我杀,义渠人乱阵了。”乱阵,就是溃。溃等同于败。除非有一名强有力的将军派出身边精锐顶住敌军,然后重新组织军阵,否则一溃百里,根本就收不往败势。义渠眼下真正能打的几个将军,有一个死在白晖手上,两个死在咸阳,还有两个负责防御林胡。他们就算回军,也来不及救义渠王城。秦军临时阵地里,锅里正煮着饭,筐里装着饼,但却已经空无一人。蒙骜带亲军杀入敌阵,来到了王陵身旁拉住马头:“好小子,报名。”“末将王陵!”“好,随本将冲杀。”蒙骜说完,一马当先就往前冲去。秦军丢弃了一切,叶小舟也不管他的投石机了,带着所部的全部人手,连负责拉车的车夫们都拿着剑。两军短兵相接,杀的两眼发红。蒙骜左臂中了一箭,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用剑斩断箭杆后,继续往前冲。此时,就是拼一口气,谁的气先泄了,谁就是完败。义渠大部分兵马已经溃散,只有几位贵族将领的精锐亲卫还在拼杀,此时秦军退不得半步,身为主将,入秦之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单独领军,蒙骜要给自己在秦国杀出一个地位来。顶着不断从身边飞过的箭枝,蒙骜带着二百名亲兵冲着一名还在试图整军的义渠将军而去。拼血战!秦军怕过谁?当年用草叉木棍都敢和魏武卒正面血战的秦军怕过谁。砍就是了。面对面轮起剑来,只有更勇的人才能用别人的血溅自己一脸。杀!作为秦国低层武将的核心力量,所有的百将都是一顶一的勇武之人,无一例外的正在浴血鏖战,带着自己所部以小规模的数人结阵往前冲杀。义渠城门前,一位义渠猛将提着剑冲来,一位秦军百将扔掉了手上的轻盾也冲了过去。两把剑向对方刺了过去。眼看着剑尖向自己胸口刺来,秦军百将没有半点要躲的意思,冷眼望着对方。正如后世大片之中演的那样,两辆车相遇在街头,开足马力对撞。谁虚,谁躲。秦军怕过谁?义渠猛将心虚了,手软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刺穿胸膛。紧接着,那位秦军百将熟练的将对方的人头割下来后人头上头发绑在腰间,双眼如鹰傲视着周围。他发现了另一个猎物。杀……秦军怕过谁?短兵相交又如何,军阵乱了开始混战又如何?手中剑,胸中魂,当年老秦人敢战六国合纵再加上你们义渠,此时,正是秦军报仇之时。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秦军的热血完全被点燃。白晖所强训的伏虎卫一千二等兵打头阵,他们是精锐中精锐,他们的剑正在寻找有资格与他们血战的敌人,所过之外如猛兽扫过羊群,硬生生将义渠人杀出一片空白来。两年了,伏虎卫的士兵又重新找到了当年在战场上生死一线的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带着一脸的笑容,砍杀敌军。蒙骜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依计划,他们是头阵。第二阵到来的时候是包围义渠王城之时。然后其余各部负责清除周边义渠小城镇,白起此时中军大帐应该在义渠王城北,也就是义渠防备林胡的主力大营那边。第三阵,也就是白晖所带咸阳那边的兵到了,才是真正攻义渠王城之时。可眼下……蒙骜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自己左臂上的布条紧紧了,用力一握剑:“随本将冲杀,我秦军……无敌。”终于,在蒙骜以护心甲被砸碎的代价杀死敌主将,义渠人开始全面崩溃。城门攻破……王城王殿攻破……王陵站在义渠王殿内,身上的战袍不断的滴着血,脚下很快就汇成一滩。看看这王殿,王陵突然开口说道:“大良造好象忘记调动大河卫的人马了。”他身旁的众多秦兵齐声大笑。十六岁的王陵把自己脱了一个清光,全身上下都被血泡透了,这会才仔细看看。“哈哈哈,竟然没有伤。”没伤吗?伤口至少有十五处,但都是擦伤,划破伤,这在秦军验伤的时候算是轻微伤,在白晖部下的精锐秦军眼中,这就叫没伤。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常常受这样的轻微伤,所以这些不算伤。终于,战斗的声音停下了。蒙骜累的连擦脸上的血迹的力气都没有,可他依然没有坐下,爬在马上开始巡视各营。此时,驻守、吃饭、休息才是大事,可许多士兵还不能休息。“战损多少?”蒙骜见到副将后问道。副将低着头:“战死了一千六百人,残了约五百,人人身上有伤。还有……”“还有什么?”“伏虎卫负责冲锋,他们战死了四十四人,残了十八人,还有五十人重伤,没少零件,但怕是治好了也没办法再回到伏虎卫,一名百将战死。”蒙骜闭上了眼睛,伏虎卫自建立以来,可以说未损一人。在自己手上,生生了没了一个百人营。还有一位百将战死。是自己贪功了吗?“少良造到的时候,我会去请罪。功是功,过是过。没有依计划作战,本就是过。去吧,派快马往咸阳方向报,然后照顾好伤兵们。”“诺!”副将离开后,蒙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