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境内——
街道上铺着用鲜血浸透了的红毯, 不知杀死多少生灵才能成就这么一条,街边的店铺小摊都挂着血红的长绸,迎风招展,在滚滚狂风中肆意飞舞。
或者怪笑或者呼喝或者手舞足蹈, 不能进入宫殿的西国居民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喜悦。
越往西国中心,越接近那座巍峨的宫殿,戒备便越发森严。
身穿重甲的妖兵手握钢叉在道路两边把守,他们统一了造型两腿微分站好, 腰背都挺得笔直, 昂首阔步,面上是一片肃穆, 眼里却带着兴奋的光。
越来越厚重的血腥味侵袭着空气, 使呼吸中都带了些沉甸甸的质感,喷薄的毒气在宫殿上空弥漫, 渐渐浸透了全城。
今天是登基为王的杀生丸与西国的客卿、他的婚约者正式完婚的日子,自此以后,将由两人共同掌管西国, 带领在这个国家栖息的所有妖怪们。
此刻正是大礼将行的时候——
进行朝会的宫殿处在极高的位置,数以万计的阶梯穿在一起,串成了通往那处的道路。
“开——始——”有妖气澎湃者高声呼喊。
喊声毕, 尖锐的妖气直冲而起, 刺透了层云, 一重重堆积起来, 染得天空都变作浓墨的颜色。
成千上万西国的妖怪们仰天长啸, 一波波蔓延开去,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大殿之下,阶梯的底部,有一道颀长身影犀利闪过。
这次仪式的主人之一,九尾狐的支配者藏马倏然出现。
也没有做过多的装饰,俊美的妖狐穿着一身衣领袖摆都绣上精细花纹的雪白和服,慢慢地、优雅地,一级一级阶梯地攀行。他嘴角带着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脸上血色蔷薇蜿蜒不止,彷如活物。
相同衣着白衣贵公子站在那似乎一望无尽的阶梯中段,在那块空白的平台上静静等候,他的视线定在妖狐脸上,仿佛天下就只剩下两人,眸光淡漠,神情专注而坦然。
妖狐抬头,没有回避那贵公子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藏马大人——”
每上前一步,便听见震耳欲聋的欢呼。
“杀生丸陛下——”
每缩短一寸,就有举国欢腾。
每隔十多步台阶,就有个向左右延伸出去的长形台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妖将立在那里,用兵器的碰撞与火花为这只即将成为西国第二位主人的九尾狐送行!
妖气愈加浓厚,天上云层乱撞,劈下的紫电纵横,贯穿始终。
妖狐不慌不忙,步履从容。
就在妖狐踏上那个平台的时候,杀生丸伸出手。
妖狐微微偏头,轻声笑了笑,把手覆上去。
两人携手而行,袍袖衣摆相触翩飞……没有阳光,只有凛冽妖风刮起银色长发,森冷酷寒。
阶梯的最顶端,高大的宫殿之前,安放着两个王座。
用冰冷的石头砌成,坚硬牢固不可摧破,两边的扶手由金属所铸,前头镶着光滑的黑色珠子,隐隐含着血光,有暗色乌芒流转不休。
杀生丸先登了台,冷眸环顾左右,威仪天生。
刺骨的杀气席卷,把空气凝结成冰。
喧闹欢呼的妖怪们瞬间噤声,整个宫殿一片寂然。
“藏马。”杀生丸唤了一句,声音略低而磁性,却是全无情绪。
“殿下。”妖狐轻轻地笑,末了略一顿,说道,“现在应该叫陛下才对。”
“走吧。”杀生丸不理会他的调侃,只再次把手递了过去。
妖狐握住,任对方将自己拉上高台。
王座前,两人并肩而立,紫月与血薇辉映,交织出一片妖异神采。
藏马手一挥,与那位贵公子之前所做一样,释放全部气势——
顿时,暴戾的妖气汹涌而起!
“陛下,藏马大人!”群妖拜服。
杀生丸正襟端坐,妖狐一个转身,半倚着靠坐。
正当时,金色流光刺目的招摇,“风之伤”的妖力将土地割开深长的刻痕,夹杂着少年清朗的高喊:“杀生丸!你这家伙又对我老师做了什么?!”
“卑贱的半妖!”杀生丸冷哼一声,站起来时身上不知何时披上森森妖铠,右手擎着爆碎牙,苍蓝巨龙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