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铮远远就抱拳施礼:“秦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秦纮心里那点对内官的敌视早不知扔哪去了,连忙回礼:“是老夫慢待了孙千户才是……”
孙铮也不和他打这种圆场套路,伸手一指:“我们进去说话,秦帅请!”
老头跟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这小鬼,竟然轻易就拿回了主动权,老夫这回真遇上对手了!
场面话不过翻来覆去那几句,扯完没营养的,秦纮进入正题:“不知孙千户于这三边监军之职,有何想法?”
这就是在问执政理念了,等于要让孙铮表态,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铮微微一笑:“监军乃天子耳目,主要任务是将军中情况回报天子,使人主不受蒙蔽。孙某虽然年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什么意思?老头挺疑惑:“老夫观千户练兵,颇有成法。乃胸有韬略之大才!不知……”
“秦帅只管放宽心,孙某所练,不过随身亲兵。也有帮着太子殿下打理产业的一些杂役、随从之流。这么说吧,只要秦帅不造反,孙某绝不会干涉秦帅军中之事!我也知道,你们军中惯常有些旧俗,什么吃空饷,役兵如私奴之类。这些我统统不在乎!”
众人很尴尬,包括秦老头,他自己文臣出身,当然也看不惯,但这些军中恶俗,是潜规则。你敢下狠手,就得小心自己老命不保。何况文官又能好到哪里,下起手来比武将更黑。这种事,大家心照啦。
孙铮接着道:“陛下为河套之失寝食不安,秦帅被陛下委以重任,此中关节,想必也是清楚的。于我来说,在能保证边关不失的前提下,进而驱逐胡人,夺回河套,便是三边当前的主要任务。只要是为了实现这个任务,秦帅如何治军,如何牧民,孙某绝不干涉!但有一条,千万要约束士兵,不要骚扰百姓。若被我发现有残民、害民,乃至杀良冒功之辈,休怪孙某言之不预!”
咦?见了个活鬼!内官转性了?你一个厂卫出身的家伙,竟然提点老夫不要害民?你是不是在逗老夫?
直到踏上返程,老秦心里还在闹别扭。
“被一个后生晚辈教训了!老夫自昔日进士及第,宦海沉浮数十年,何曾被人这样质疑过?!”
发现朱鼎等人满脸纠结,老头有点明白:“可是最近发生过什么事?”
朱鼎打马并上,低声解释:“大帅不是吩咐固原新筑,要广招百姓,拓展商路的嘛。上个月吧,有几个胡人来固原卖马,有几个小的眼红人家马好,就动了歪心思,想以探子名义夺马。”
秦纮冷笑:“撞到他手上了?怎么料理的?”
朱鼎脸色涨红:“孙千户当众审理,把几个兵士那点小心思揭的明晃晃。后来孙千户自己掏钱买了那些马,又给那几个胡人一个什么会员优惠,反正那帮胡人以后在四海客栈吃饭都给便宜一半。那几个兵士倒是没难为,只是扭了送回兵营……”
“扭扭捏捏的,还有呢?”
“把当天值守的参将杨琳,打了二十板子。还把我们几个都喊去,说是再有这等事,他只找参将说话。”
嘿!有意思。
朱鼎又低声道:“老杨还不愤气,想给人使绊子。找了几个江湖中人,想去为难人家四海客栈。结果人家一听是四海,差点当场把他剁了,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咱们才知道,这位孙千户,就是那个大闹太原府的孙阎王!”
什么?秦纮明显也听过传说:“原来他就是孙阎王!”
“还有个更吓人的!”朱鼎给老头补课:“秦帅可知他为何被派来做监军?是三位阁老联手举荐!”
唵?老头显然不知道这事:“可是有内情?”
朱鼎就把漏泽园事涉拐子、灭门案的前因后果说了一回,一脸后怕道:“据说,寿宁侯哥俩到现在还经常吓的尿床。”
老头有点不信:“李广不去,他真敢下死手?”
朱鼎汗颜:“那说不准,反正小码头十几家全家上吊是真真的。”
秦纮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手确实狠,有点内官的味道。
走着走着,老头突然回过味来,这不对呀,他那是做了老夫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这是好事呀!
难怪那些阁老把他推出来,这是想让他和老夫打擂台?
哈哈!想的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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