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大生恻隐之心,拉起这曾横行霸道、杀人如麻的大凶人双手,一方面细察其散功是否属实,另一方面则制止他继续散功,但想起魔灵界进军之事,突然骇然道:“魔尊派人告知你这奸谋时是多久前的事,我怎还来得及阻止?”
朱日归得他真气输入,脸上重现血色,喟然道:“水无涯对我唯一的恩惠,就是在我落难之际,保存了我的家人,不过,他现在竟然用家人的生命来威胁我,我再不欠他分毫。”
再喘一口气,才接上叶凡急要知道的问题道:“大概在一个月之前,不过魔灵六界那边通往这裏的空间通道,远没有天命大陆的稳定,所以想以集兵完毕,至少需以一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所以你必须立即出去,抢在他们前头,为你们的世界化解此劫。”
叶凡此时对他怀疑尽去,放开他双手道:“你究竟尚有什么未了之愿?”
朱日归苦笑道:“你确是高明,知道我散功后只能勉强再活一年半载,不过我这心愿只能靠自己去完成,唉!此事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我曾暗中与一女子生下一子,今次就是要抛开一切,回去见她母子一面,这也是我存在世间,唯一的香火的。”
叶凡听得呆在当场,若在此之前有人告诉他杀人不眨眼的幻沙族人竟怀有这种深刻的妻女之情,实是打死他都不肯相信,不过,现在却又不由得他不信。
叶凡沉吟片刻,抬头向祭台的上的水晶棺材看了过去,问道:“那棺材裏面装着生物,是这个世界上以前的生命体么?”
朱日归坦然道:“我尚未看过。”
叶凡失声道:“什么?”
朱日归压低声音道:“外面的那具尸体只是假象,在实体下面放在一个密封的水晶制容器,只有尺许高,但裏面却盛满不知是什么样液浆,我不敢把它打开,所以与那裏面的东西仍是缘悭一面。”
叶凡双目射出锐利神光,似要把朱日归看通看透,皱眉道:“你们幻沙族人为了进这裏,人人争夺拼杀,面对这裏唯一的水晶棺,你没有半点好奇心吗?”
朱日归洒然笑道:“真的没有。”
叶凡道:“你们既不想弄清楚裏面的东西,打算怎样处置它?”
朱日归漫不经意的道:“或者找个地方埋掉算了,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叶凡道:“我这人天生好奇,到想看看,裏面有些什么东西。”
朱日归忽然叹一口气,道:“你小心一点,那水晶棺发散出一种神秘的力量,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心神,到时候,你若有什么不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凡想不到他如此坦白,毫不掩饰,脸色大增好感,也坦诚答道:“你放心,我知道这东西有些危险,不过我仍认为值得冒险一试,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句老生常谈的话。”
言罢,叶凡上前一剑将棺盖挑开,将那具尸体慢慢移出,下方果然出现一汪银水,叶凡微微皱了下眉头,将天剑刺入其中,可就在这时,银水裏面黄芒倏现,突然把叶凡笼罩在诡异的暗黄色光内。
而那银水之里,一个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慢慢浮了上来,这些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这些晶体慢慢浮升上来,日归眼中射出狂热的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水晶体。
可叶凡忽然虎躯剧震,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眼中充满了骇然之色。
朱日归猛挺身躯,大笑道:“你小子到底还是中计哩!要不是取信于你,老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多秘密!”朱日归这时突然发难,手中一幻,一竿子菱枪从袖内|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叶凡脸门和小腹下要害,说到就到,事前无半分征兆,阴损厉害至极点。
叶凡却像一无所知,如中邪术般目瞪口呆的直勾勾盯着那些浮现在银池之上水晶体。
因为他现在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当剑锋刚碰到水银内的水晶体时,他仍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当他把些水晶体挑离银液时,突然感到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沿天剑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来。
若被这股寒力侵入经脉,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不死亦落得残废,到此才知中了朱日归的诡计,难怪这么大方的装作肯将魔灵界的所有秘密说与自己听,原来是已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更可恶的是,这家伙只说魔灵六界的事,对这裏有情况,却是一字不提,其目的就是要勾起自己的好奇心,一步步陷入他的设下的陷阱中,让他与接触水晶棺,就是要他猝不及防下,失去还手之力。
此时叶凡全身功力,全用在对抗那晶体传来的异力上,已彻底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只见朱日归的枪袭身,叶凡不动不闪,硬受了一枪,但听……“砰!”身子微微摇动了一上,却是喷出了大口鲜血。
看到叶凡果然没有了还手能力,朱日归狞笑一声,右手长枪划出芒虹,再次狠狠刺入了叶凡,只听……“砰!”的一声,朱日归一枪刺在叶凡头上。
叶凡没有应枪头骨碎裂,亦没有头破血流,原来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形成一个保护罩,不但化去朱日归贯满灵功的一枪,还送出丝丝阴寒之气,狠狠破开朱日归的护体灵罩,攻进他体内去。
虽说修为高明者能气贯毛发,甚至以长发攻敌,但是像叶凡这么以头发反攻破敌,朱日归曾为幻沙族一代首领,虽见多识广,仍未听过和见过。
魂飞魄散、自作自受下,朱日归整条手臂都疲麻刺痛,顿时踉跄跌退,到十多步外才“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倒地上,阴寒劲气蔓延至大半边身子。
朱日归骇然之下,将身上寒气导入地底,忽然跳将起来,瞥了叶凡一眼,见他还是死死的站在原地没动,慢慢移到叶凡身旁,狞笑一笑,一拳拍对着叶凡胸口轰去。
而此时叶凡只感觉那水晶体中寒气所到处,自己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全身毛管直坚,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的难过得要命。
唯有眉心处印堂内的祖窍穴仍有一点灵明,使他不致变成疯子,他一边咬牙苦忍,强抗着走火入魔的威胁,一边却是梳导体内的天力,使得它们不发生动乱。
可在最要命是全身动弹不得,想把天剑收回亦力有不逮。
就在这时,蓦地劲气狂起。
他清楚感到朱日归的铁拳正朝自己心脉直捣而来,偏是毫无闪躲或应付的方法。
起始时他仍能控制寒气在体内经脉行走的速度,希望能以本身功力加以中和融会,取为己用,那知水晶体神秘莫测的异力就在他吸取寒气时,突然以倍数递增,狂潮激浪骰涌入他体内,变成浩荡狂闯的寒流,将他本身的功力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当任何一道经脉抵受不住那压力而破裂时,就到了走火入魔不能挽回的阶段,心叫我命休矣,朱日归的铁拳正捣在他心脉处。
铁拳袭身之际,叶凡脑际轰然剧震,虎躯猛摇,却出奇没听到自己肉折骨碎的声音。
反而是后面的朱日归传来一声闷哼。
接着便是……“噗!噗!噗!”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去的足音,他知道那是朱日归硬是被反震得踉跄跌退了开来。
因为就在中拳的刹那,叶凡浑身一松,令他快要走火入魔的至寒之气像忽然找到宣泄点,又似缺堤的洪水般,全借朱日归的一拳宣泄了出去。
在受了朱日归一掌后,叶凡虽然没有了性命之危,但全身虚虚荡荡,难受得差点软倒地上。
但此时哪敢怠慢,连忙发动天力,强迫自己站着不倒,以防备朱日归的袭击,那知朱日归像是吓破胆一般,突然不敢向前。
可当他看到叶凡脸上的神色,双目一转,哈哈一笑,慢慢来到叶凡旁,眼中闪动奇异的神色,柔声道:“你受的伤重不重,要不要先处理调养下!”
叶凡听得全身汗毛直竖,他的神态语调充满一种兴奋、残忍和变态的意味,像在暗示给你今天已是我趣致的玩物,任你手段通天,也跑不了。
不过,幸好叶凡也能听声辨色,朱日归先前出手袭杀叶凡,受到反震,也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只是痊愈了六、七成,否则叶凡现在连一拼的机会都欠缺。
目下至少还可试图逃走甚或自尽,以免落进这大邪人手上,那就生不如死。
想到这裏,叶凡转过身来,眼中射出凌厉神色,毫不退让的迎上对方目光,哑然失笑道:“刚才相谈甚欢,看来你是还没尽兴,不如我们再亲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