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旨意,要你担任何职?”
周分曹莫名有些小激动,他归隐已久,远离仕途之恶,但并非本意。读书人心中的一腔家国热血,始终未冷。老实说,他一直蛰伏,只为了一个恰当的复出时机罢了。
元文昌屡次派人前来拉拢,周分曹都是避而不见;但眼下陈三郎手持皇帝旨意,所代表的意义大是不同。
“呵呵,七品耳。”
陈三郎知晓周分曹这等老派儒士的信念,决定施展迂回策略,把人骗上船再说。
“七品县令?”
周分曹猜道,微微感到失望——科举取士,当考得进士,名次稍差的,基本都是外放任职,或八品,或七品。只是其中有主官,有副官。一县之尊,便是主官,属于新科进士比较优质的选择。
问题在于陈三郎不是一般的新科进士,他可是状元郎呀。准翰林,进入翰林院后担当修撰,乃是从六品的官。如今外放当个七品县令,那不是被贬了吗?
陈三郎悠然道:“外加一柄剑。”
周分曹霍然动容,目光闪烁不定:天子赐剑,先斩后奏,这便是钦差大臣的待遇了。
想深一层,皇帝此意,难不成是要励精图治,收拾江山了吗?
他心情激动,面皮涨红:这一天,期盼已久……只是单凭陈三郎一人,如何能扭转干坤?
不对,这应该是皇帝的第一步棋,后面定然还有雷霆手段。怪不得陈三郎要来找自己出山,其势单力薄,无人臂助如何能成事?
陈三郎饮一口茶:“话已说得明明白白,不知分曹公意下如何?”
周分曹离座站立,拱手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老朽但听差遣。”
“好!”
陈三郎拍手道,心中大悦:终于把他给说动了。虽然藉着朝廷的虎皮,但潜移默化,不怕不归心。如此一来,日后走马上任,便有了施政的班子骨干。至于基业那边,依然由老周负责,比较安妥。
当下双方约定,三天后,周分曹收拾行装,带领随从奔赴泾县汇合。
是夜,宿于陶然庄,陈三郎与周分曹秉烛夜谈,甚为投机,颇有忘年交的意味。但周分曹谨遵礼仪,既然答应做陈三郎的客卿幕僚,便有了主次之分,在称呼上,也如周何之他们一样,改口称“公子”。
第二天,在庄上用过早饭后,陈三郎带着许珺离开,要返回泾县,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务处理,时间紧得很。
果不其然,三天后,周分曹如约而至。随行的有十数人,都是陶然庄的门客,另外还有三辆马车,车上满载行装。周分曹决心已定,要全心全意地投入进来,辅助陈三郎任职,办好皇帝交代的差事。
由于陈三郎还没有正式任职,故而周分曹先住下来,不提。
另一方面,逍遥富道已开始道兵训练,那口阴阳葫芦早淬炼得得心应手,法诀施展开,将数百虾兵一股脑吸纳进入其中,分成数队,又挑选出个别精壮的虾妖为队长。
所谓道兵,自有优劣高下之分。道士现在训练,要求不高,只要练出具备基本战术素养的道兵即可。更重要的,是通过练兵,同时温养葫芦法器,提升其品阶。
逍遥出身崂山,乃是嫡传。虽然因为火候问题,他本身修为不咋地,但获得的传承都是正统,不容小视。崂山善符咒,其中亦有道兵练法,还有各种阵法,操练合围,井井有条。
这一日,蟹和已把附近流域,以及各路河神情况打探清楚,前来禀告给陈三郎知晓。
泾江万里,流域广阔,支流无数,泾河只能算是一根最细小的分支。就近一带,有一条较大的支流,名叫:“洺水”。洺水有神,乃是一条黄鳝精,修炼得三百年火候,骁勇善战,练得一门毒辣的远程术法《阴煞飞刀》,神出鬼没,很是了得。
经过一审衡量审视,陈三郎一拍桌子:“就是它了,首战拿其开刀。”
“好咧!”
蟹和兴高采烈。
陈三郎望着他,道:“蟹和,你回去与雄平厉兵秣马,养精畜锐,听我号令。”
“得令!”
蟹和欢天喜地出去回河神庙了。
他走后,许珺问道:“三郎,你不是不能施展术法了吗?”
“不错。”
“那这仗怎么打?”
陈三郎微微一笑:“你尽管放心,又不是什么事都得我披挂上阵去搏杀的。那样的话,我不得忙死。”
这话说得在理,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陈三郎当前算不上千金之子,不过行兵打仗,也无需事必躬亲,披坚执锐。现在下面,有蟹和雄平两将,加上一个逍遥富道,以及一葫芦道兵,不信对付不了黄鳝精。
此时门子来报,有衙役登门,说卢大人有请。
“走,去衙门!”
陈三郎眸子掠过一抹精光。
许珺作男装跟随左右,她现在等于是陈三郎的贴身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