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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沈让终究被医疗部驱逐出境,住回了基地办公楼一层尽头的套间。护士早晚各自来一趟,检查各项指标和全身皮肤状况,早上帮着洗澡起床,带去医疗部锻炼康复,中午饭点送回来,他忙些工作的事情的,晚上简单擦洗最后弄回床上去,本说夜里要留人,沈让坚持说不必,最终成了两小时一次闹铃,他自己翻身,用床上通讯板给医疗部夜班护士发个消息汇报自己一切正常。护士不在的时候,只拜托保洁和楼道里作战部轮班的警卫多看顾。
好在他身体也算争气,与游子龙正式结合之后大病小病没再恶化,虽然自理能力恢复得磕磕绊绊,却总归没有再躺在床上起不来。
沈让披着外套,坐在他原本最喜欢的那台低背轮椅上。作战部的黑色长袖外套下摆遮到椅背下头,虚虚搭在轮子外,倒是显得不怎么像台轮椅。他戴着副眼镜——自从眼底出血之后就戴上了,一开始是医疗部配的,后来江起云到了北舟城,送来了一副智能眼镜,据说是炎佐同款,沈让难得没嫌弃炎家的玩意,欣然接受了那副骚包至极的金边眼镜。
他戴着那金边眼镜,肤色青白,眉目衬得斯文,天气回暖,他倒也不必穿得太厚,身上穿着灰色细针织线衣,半正装的长裤,宽松的皮靴松松系着带踩在轮椅足托上,手上戴着半截手套,握着一只粗粗笨笨的签字笔。外头门响,他头也不抬,也没问是谁,只说,“来了?进来。”
老墨做贼似的探了个头进来,左右看看没有别人,这才把门一开,一溜烟钻进来。
沈让扫了他一眼,见着这等做派,无语,“你这个身高体型,不适合做贼。我这半瞎的眼睛都看得门儿清。”
“去去去,谁做贼啊!”老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靠着,还耸耸鼻子,“你屋里有点潮啊,有霉味儿。诶,我说,城主啊,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的了,怎么晕了一回就看不清了,别是年纪大了,哦不对,我比你大,我都没老花呢,那你别是未老先衰。”
墨怀枫其人,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就是可惜长了张嘴。他追到老婆之后愈发嚣张起来,往日还有些忌惮,如今简直谁都敢嘴贱那一下。可他也有数,一般不会戳人痛处,该说的不该说的分得一清二楚。
沈让握着笔,没搭理老墨,他手指功能恢复得不怎么样,如今稍能抓握,基本感觉不到精细位置也使不上劲,握笔基本靠缘分,写字也吃力。可游子龙每天寄信回来,一摞一摞地写,每封信都要求他回信,他没办法,只能开始学写字。面前那张纸被他划拉得满是横七竖八的线条,他又划拉了两笔,手上有些脱力,这才放下手头的活儿,应了老墨一句。
“还行,老卫说暂时不用手术,说是眼底出血还是什么,没找到原发病,目前看着用了药,出血已经在吸收了,估计瞎不了。”他这话是说给老墨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他身上好使的地方不多了,实在害怕再少点什么,更怕再有什么大的打击,他自己撑不下去,没法给游子龙交代。
“没事儿就好。”老墨难得说了句人话,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双手枕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枕在自己手上,这才懒洋洋地正色起来“谢允让我查的事儿我查了,他那边我去过了,他让我直接来找你再汇报一遍。你是自己看呢,还是我给你总结?”
沈让左手腿了半步轮椅手推圈,把轮椅侧过来,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老墨。
“念。”
“噢。”老墨实诚地摸出自己的通讯器,翻出来几张截图,截图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数字和字母,前头几行是日期时间,后面是一段一段的代码。老墨念得坑坑巴巴,实在读不下去了,完事儿一抬眼,“这玩意儿你能听懂?”
“不能。”沈让凉飕飕吐出俩字儿,他又不是人肉计算机,“你知道你读的是什么玩意儿么?”
老墨诚实地摇摇头。
“无线电信号的解码。”这不是个专业的说法,但沈让毕竟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试着用彼此都能明白的人话解释,“大概就是你电脑的数据,b,kb,mb,gb,拆散了,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你要是乐意继续拆,还能拆成二进制——就跟别人读书看整字儿,你给我念横竖撇捺这么个意思!得,不跟你讲了。”
老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的英语水平属于作战部的平均水平——能把英文二十六个字母读明白,那些能读单词的已经属于高学历,只有技术人员才能整明白更多的事儿。
沈让脑子里跳出几个“无线电”、“跳频”、“快速傅立叶方程式”之类的词,又迅速想到了“调制调频”什么的,最终没能在这个自己也一知半解并且放弃治疗的领域找到能三言两语概括出来的的方式,只能放弃解释,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