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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铅灰,似乎有一场大雪在酝酿。
朔方城外的大营中,气氛中透着诡异的安静和压抑,将官士卒们在营中步履匆匆,皆一言不发。
王隆乘着车,从朔方城中的征西大将军府来到大营中,辕门当值的将官见到他,忙上前行礼,让手下士卒撤开拒马。
风从车外呼呼地灌入。
这大营,并不是用木头和帐篷简单搭建,而是像城池一样,四周筑起高墙,营房也是整整齐齐的屋舍。马车穿过大门往里走的时候,仿佛走进了另一个城邑。
王隆开着车窗,面色沉沉地往外看去,只见营中颇是冷清,远处的教场也没有平日里热闹操练的模样。
主帅的官署,建在一处高坡上,坐北朝南,视野很好。
自从朝廷让汪政代替萧寰执掌朔方,此处也已经归汪政掌管。不过汪政刚上任没多久,官署中的大部分士吏仍然是萧寰的旧臣。
闻得王隆来到,几名幕僚急急迎出来,向王隆行礼。
“崔主簿和高郎中何在?”王隆问道。
“长史来得正好!”一人神色憔悴,红着眼睛,“就在今晨,吴恭带着人过来,将崔主簿和高郎中羁押,带到了狱中!”
王隆面色更加难看。
“吴恭一介司马,怎敢拘押主簿和郎中令?”他问。
“吴恭说是奉了汪将军的命令。”另一人道,“汪将军仍在鸡鹿塞督战,还未回来。”
王隆心中愠怒。
汪政这匹夫。
他一意孤行,将高阙塞的兵马调往鸡鹿塞,早晨还发了急令,让大营调五万人增援鸡鹿塞,说是要亲自领兵,将右贤王和鲜卑击溃。
右贤王和鲜卑此番进攻鸡鹿塞,声势浩大,但从塞外细作传回的消息,以及他们往日惯用的伎俩上看,这应该是一场佯攻。他们真正的意图,应该在于朔方正北的高阙塞。
此事,从这些天派出去的斥候打探的消息来看,已经十分明了。
右贤王的儿子般胡部下五万大军,莫名地突然消失不见,从踪迹上判断,十很可能会偷袭高阙塞。
但这情报快马发给汪政,他却不当一回事,反斥责幕府扰乱军心。
崔延和高竣身为长史和郎中令,坚持认为朔方大营的兵马应当支援高阙塞,而并非再调往鸡鹿塞,对汪政的命令拒不执行,故而有了汪政的心腹吴恭出面将二人拘捕之事。
王隆早晨听说汪政要调兵的时候,就预感不妙,匆匆赶到大营来,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长史!”一人神色焦急,道,“吴恭拿着虎符调兵去了,我等怎么办?”
王隆冷笑一声:“大将军不在,营中我为长官,就算拿着虎符来,也须由我发兵,他一个司马算得什么。”
说罢,他令亲随带上将军府中的卫队,拿他符信去将兵马拦住。
“告诉吴恭,我疑他那虎符是假的。”他道,“另外再告诉他,我到狱中救人去了,他自会来找我。”
亲随应下,不敢耽搁,快步而去。
大营中设有牢狱,凡触犯军法者,都在此关押。不过当下,这里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热闹得多。
汪政上任,虽短短不过数日,已经借着各种理由拘捕了许多人,有将官,也有士卒,数百人挤在狱中,几乎无落脚之处。
王隆来到的时候,崔延和高竣已经被人剥了官服,手脚捆住,准备以违抗军令的罪名用刑。
见得这场面,王隆二话不说,令狱曹将人放了。
狱曹也是汪政的人,刚刚上任,并不把王隆放眼里,拒不从命。
王隆不多言,只抬一抬手,身后的十几卫士已经拔刀出来,将在场众人制住。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尖,狱曹面色大变,一动不敢动。
“都押下去。”王隆冷着脸,“狱中的将士,凡是汪政上任之后羁押的,全都放出来。”
侍从应下,分头去将牢房打开。
被汪政关入牢狱的将士有数百人,有个人还受了杖刑和笞刑,身上伤痕累累,无不满腹愤懑。
如今被王隆放出来,又听到吴恭带人来了,众人无不群情激昂,嚷着要去给他好看。
还是崔延和高竣冷静,二人将几个闹得凶的喝退,走到王隆面前,向他一礼。
“长史,”崔延道,“长史这般作为,不合法度,也定然为大将军不容,不知长史打算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