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瑶眼神游移,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知道是哪位脱光了我的衣裙,方才还心肝儿地叫,现在就成了懒猪了……嘤嘤嘤……”伸出两根手指假装拭泪。
这小古灵精怪,楚楠哭笑不得,接不来话,干脆把有些凉的手往她脸上一贴,范雪瑶打了个哆嗦,猛地把脑袋往后移,她往哪儿躲凉凉的大手就往哪儿贴,花容失色的小娘子不住地求绕。
直逗的她俏脸潮红,星眸水润,楚楠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她微微张着红唇娇喘吁吁,白净的脖颈毫无防备地袒露着,香肩半露,粉粉嫩嫩的舌尖若隐若现,楚楠黑眸深了深,低头含住她的舌尖,轻轻咬住含进唇舌吮了半晌。末了意犹未尽地说:“夜里再好好爱你。”
范雪瑶舌尖都被吸麻了,捂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楚楠穿好衣裳就走了出去,立即就有一群打扮的一般模样的小宫女鱼贯而入,掌了灯。见室内的炭炉不怎么热了,便新烧了好几个红炉进来,屋子里顿时热乎了起来。再抬熏笼过来给她熏衣裙,炭火里放了香料,把衣裙都熏的暖暖的、香喷喷的,服侍着她起身穿了。
画屏跪在蒲团上,要给她梳头,范雪瑶见天已经黑透了,用了晚膳就差不多该洗漱歇息了,便不叫梳繁琐的发髻,就叫画屏随便梳一下就行了。画屏便用一支玉兔桂枝的钗子给她盘了个髻儿。钗脚是用黄铜搀着金打的,黄灿灿的,煞是好看。玉兔用白玉雕的,粉团儿一样可爱。眼睛镶的小指盖儿大的红宝,通透晶莹,白里映红,果真灵动好看。
耳上坠着金镶翠梅耳坠子,越显得朱唇红馥、粉脸白腻,还是那身衣裳,浅玫瑰红色绣粉色秋海棠的合领对襟缎袄,金枝线叶软黄细折儿裙,勾着堪堪一握的杨柳腰,行动间如舞态翩跹般,俨然有花香细生。
她在屋里甚少打扮的这般盛艳华贵,直把楚楠望的眼花缭乱,一霎心头不禁胡乱。范雪瑶轻移莲步,遇到他的眼光时秋波流慧,嫣然一笑。说不尽千般娇艳,万般风流,其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楚楠见她抿着嘴儿,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不由的想起先前两人的颠鸾倒凤,她的各种情态癫狂,突觉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发愣。
范雪瑶上了桌,一看,桌上摆的俱是暖锅,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中午吃的都是熟肉鲜鲊,果子饼子什么的,味道虽然不差,但是冬天吃着热乎乎的暖锅才叫痛快舒坦。
她使人把兔肉暖锅移到她边上来,这苑子里的兔肉养的极肥,选的兔子都是今年的生的,肉既肥且嫩,还不像羊肉怎么烧,放一把香料都有股膻味。这兔肉吃起来才好吃。
她把兔肉挟了慢慢吃完了,边上侍候用膳的宫女就把一盘花拼的山菌倒进了锅子里,等到炭火慢慢烧的云霞一般的汤水咕噜咕噜冒出泡泡,再倒进一小盘蔬菜,再煮一小会儿就能吃了。
山菌有夏秋采收的松蕈、猴头菇、竹荪、草菇、香蕈等,用暖锅的汤这么烫熟着吃非常好吃,鲜美,润滑爽口。蔬菜有豌豆苗、黄芽白、萝卜、菠菜、茼蒿、芫荽等,都是温室栽培出来的,也就是皇室贵族这般享受了,普通人家能窖藏点菘菜萝卜过冬吃上几口鲜蔬菜就不错了。
这么一想,范雪瑶不禁庆幸自己出生的是官宦人家,要是一辈子吃糙米饭,杂面馒头,用咸菜帮帮下饭,那真不如她在飞机上就死透了。人生在世,活的其实就是个口。原始人类拼命进化,不就是为了吃饱肚子吗?
越近年关,别苑里就愈发热闹起来,二十四,祭灶,每天白天都是噼里啪啦的放鞭炮,哔哔叭叭的放花炮,白天其实看不大清楚,就是图个响亮,吉祥,也看个热闹。
宫女儿们穿的红艳艳的,看着就喜庆,热闹。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笑脸,这个年过的比前几天忙碌,可也高兴,上头发放的赏钱厚多了,拿到手里,那叫一个沉甸甸,喜的恨不得捧着亲两口。
各处嫔妃也得了赏物和赏钱,新衣裙、新花样的首饰也出现在了一个个妃嫔的身上,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不顾严寒,结着伴儿在别苑里晃悠,就想着哪天撞见官家,也好露露脸,搏个彩头。
到了三十守岁的那天,别苑里处处张灯结彩,水晶琉璃风灯天然璀璨生辉,纱灯上用金箔银片儿装饰着,也不逊色。柱上悬挂着彩绸,诸树没了绿叶红花也不要紧,用各色绸绫纸绢和通草做花,粘在之上,几能以假乱真。更加富丽堂皇自是不必说了。
温室精养的琪花瑶草也搬了出来,各种盆景妆点别苑各处,衬着珠帘绣幕,炫色纱窗,绰约焕彩,好一派欣欣向荣。而这样的日子,绝对不能缺少桃符。
瑶华宫里贴的是楚楠写的桃符,为“万家腾笑语,四海庆新春”。
范雪瑶早晨看见了,吃过早膳叫人备了桃符笔墨,也写了对。她写的是:“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
楚楠看了觉得比自己写的好,且范雪瑶很少写些什么,她平时都是练字,画画。难得的作品,收起来就太可惜了。便想用起来。只是他写的已经挂到门两旁了,摘下来又不吉祥。便叫人把范雪瑶写的挂到楹柱上,当即就给了范雪瑶许多赏赐。
妃嫔们本就时刻关注着瑶华宫的事,立刻就听说了。好几个读过些书的嫔妃觉得自己文采不比范雪瑶差,便也写了桃符挂到自己房门口,希望能借人口传到楚楠耳中,或是下次楚楠来时,能有望入他的眼。到时凭才识获宠,不会显轻浮下作,说出去也好听。
许皇後听说的时候,正在剪“福”字,手下一抖,好好的“福”字就给剪断了。坐在许皇後下首剪着“龙凤呈祥”的廖姑姑登时看的心里一跳,这日子里发生这种事可不吉利呀。
许皇後低头看了也直皱眉,但是她更生气的是她听到的事,同时把她剪坏“福”字一并怪罪到这事上去了。果真是个狐媚子,什么时候都不忘邀宠媚上。官家被她迷惑的昏头转向,宠那小妇人愈发不知轻重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也值当大肆赏赐。多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般挥霍……
底下剪着墙画的小宫女们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沙沙的剪纸声,和屋外鞭炮、花炮的声音。
廖姑姑小声说:“这“福”赏给奴婢吧。”语气有些紧张,生怕许皇後一时闷气,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发火。
许皇後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满脸的慎重紧张,心里堵的慌。随手将手里剪坏了的“福”字撂给她。出了这茬事,兴致也没了,许皇後颇觉扫兴地把小剪子放下,理了理纹丝不乱的裙襕,步出精美华贵的暖阁,到外面看花炮去了。
宫女们纷纷出了口气,廖姑姑瞪了她们一眼,才觉出自己出了身冷汗。现在许皇後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会训斥底下的宫女,连她这个侍奉多年的姑姑都不大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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