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虽然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小子，但他也是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的。

就好比他爷爷找楚恒借粮食，看似没付出什么，实则就是在消耗着他们之间本就若有似无的亲情。

这种事一次两次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要是时间长了，他们依旧还是无止境的在吸血，在消耗，楚恒也必定会产生厌烦之心的，这份亲情也会变得越来越稀薄，直至消失无踪。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无私的养一个不知汇报的吸血虫的，不是吗？

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

公社里的耿懒汉就有这样一个城里的阔亲戚，原本对他也很大方，亲近，可最后在这耿懒汉无度的索求下，俩家也渐渐断了联系，甚至那家人为了躲避穷亲戚，还特意搬了家！

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什么叫人情越用越薄的道理。

而且杨清可不想成为这样一个遭人嫌弃的家伙。

他虽然穷，但是也有骨气的！

见楚恒待他如此慷慨，杨清心里可谓满是感激，他笑着挠挠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您帮着我换银元，可是担着风险的，哪能让您白帮忙啊？所以这过手钱您就收着吧。要不然的话，我就不麻烦您了。”

小老弟有点意思啊！

楚恒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重新的打量了下，这位刚刚认识的小表弟。

要知道，现在银元在人民银行的兑换价格可是一枚一块钱，十枚就是十块，这对于身为农村人的杨清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可他却大方的将其中一半分润了出来，将稀薄的亲情转化成了牢靠的利益关系。

这份心胸与头脑，属实有些难得啊！

这小子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楚恒笑吟吟的吧嗒口烟，稍稍沉吟了一瞬后，莞尔的摇摇头，开口道：“你小子啊，花花肠子不少呢，那这样，过手钱我可以收，不过一半实在太多了，资本家都没这么黑过，咱就按一成来吧。”

杨清闻言急忙摇头:“不成，不成，一成也太少了，而且我这银元来的也轻松，没什么本的，还是四成吧，少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楚恒懒得跟他墨迹，直接摆出当大哥的架子，抬起手对他瞪起眼，道：“你是哥我是哥？听我的，就一成，在废话我抽你信不信？”

杨清吓得缩了缩脖子，犹自不情愿的嘟囔着：“一成也太少啊。”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楚恒白了他一眼，摆摆手道：“赶紧去吧，把你那些银元拿来，我这就给你换喽。”

“唉，我这就去。”

一听要换钱了，杨清立马就兴奋了，跟个听到敲门声的老客似的，咧开嘴嘿嘿一笑，转头就跑去堂屋，拿他放在罗汉床上枕头底下的那一捆银元去了。

这兄弟俩也是够有意思的，一个一个劲的往出送钱，一个说什么也不多拿。

真儿真儿的兄友弟恭呢！

少顷。

杨清飞奔而回，步入厨房后，屁颠颠跑到坐锅灶边上抽烟的楚恒面前，从怀里拿出那捆用草捆着的银元，小心翼翼的打开，旋即才双手捧着递给楚恒：“哥，您点点，一共十一个。”

楚恒接过来拿来瞧了眼，也没有细看，便随手放到锅台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摸摸兜，从仓库里取出一张大团结来递给他，笑道：“那一毛给你免了，就收你十块吧。”

杨清盯着那崭新十块钱，猛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双手将其接过，拿到眼前仔细的观瞧着。

十块钱。

他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