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阳的心中说是不震撼,那到底是不可能的,其中的恩恩怨怨,他还是多少知道些的,只是心中有气因此口出此言,也是不肯承认赵夫人待他确实是好。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赵一阳才是木着一张脸冷然道:“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哼。”赵夫人冷冷一哼,“我倒是不求你待我态度有所改变,愿与你说些这事儿不过是受不得冤,也算是我心中的一道救赎罢了。”随后她才是说了来意,“今日你父亲当要带你进宫去,不是走个过场只是觉得你虽不在朝中多少还是个少年,今后有哪里需要帮衬的也能扩些人脉。新衣都是你爹亲自挑选的,花色什么均是依你的习惯,堂堂七尺男儿是扭捏些什么劲!”以他的年纪已不是孩童了,但对父亲的心绪却与孩童没有哪里不同的,因此听说是赵老爷亲自挑选的,心下还是有荡起微微波浪。只是脸上不动声色,眼色到底是不一样起来,开始若有若无的瞄着床头的那件新衣。赵夫人自然是瞧见了,见他不说话便也是知道今儿这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因此嘴上悄悄弯弯嘴角又是收敛回去。她只当是没见过亦是没笑过道,“晚膳一会儿就摆上桌了,几个叔伯都是来了,你便麻利些沐浴别是迟到了。”说罢,也不等赵一阳回应,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只得目不斜视的朝门口走去,脚步急速,立马便是消失在他的院子里。到了晚膳时分,果然是如赵夫人的意思,他乖乖的出现在了膳厅。当时下人正在慢慢摆上膳食,一众女眷长辈都还在前厅后院儿唠嗑,厅中无人只他最是早早的坐在了膳厅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众人摆膳,好不无聊。下人们见着纷纷是吓了一跳,一时很不习惯的喊着:“少爷。”赵一阳倒只是与赵夫人赵老爷关系僵持,与下人却很是热络,一如往常般待人笑嘿嘿道:“今日这菜式很是丰盛,快跟小爷说说都有些啥?”就因他一向是待下人和善,下人们个个都喜欢这个主子,只是知道他与家中主人不和因此也少来往些。像今年这般不仅准时还是提前到膳厅的也是头一回,因此个个都喜欢跟他说话。此刻更是一窝蜂涌上来,其中一个小婢女赶在他人前头应道:“回少爷,今年的菜式有‘团团圆圆’、‘五福临门’、‘三阳开泰’、‘笑口常开’——”“行了行了。”那婢女刚是掰着手指算着就被赵一阳打断了开。他本就是个文识上全是不知的人,这一道道全取一个成语他却是不知究竟为何菜,只觉得脑门都要炸了开,从小到大他也就知道“年年有余”是什么菜,其他的实在是为难他了——随后他便是吐槽道,“不过几盘要进肚子里的,不晓得取这一个个繁杂的名字作什么。”众人给他的说法逗笑了,其中一个家仆便是道:“少爷,怕不是您看不懂吧?”“讨打!”赵一阳装是恼羞成怒,动手锤他一下,实际上并未下了力气,那家仆搓搓胳膊夸张的表情引得一阵发笑。而后,他又是跟下人们闲聊起来,说了军营中的一些乐子,惹得众人好奇起来。远远门外本要进来的赵夫人已是听见膳厅内传来一阵话语声与笑声阵阵,一时好奇停下了脚步并未上前去。她只待在门外定睛一看,竟是赵一阳在与下人们逗笑,个个脸上扬着笑脸,与今日这大年三十倒是应景吉利。赵一阳在外时常是穿着一身军装,哪怕归家也是日日素衣。今日难得是换上了一身他最是喜爱的墨绿色衣袍,袍上以鸟雀样式添补,项上又挂有一玉金圈,看着是洗去了军中男儿的风尘,反倒有些大家公子的气派。额上两边的发丝垂了下来,又顺着那两条须反向编了两条细辫扎在脑后,头上则用纹雀银鳞的发带绑好,再以一墨绿色的玉簪别住。这般一看,脸庞才终是看出了稚嫩的影子,宛若风度翩翩少年郎,可惜那是一个要上战场杀敌的。赵夫人失声笑笑,对他一身装束很是满意。想到自己这么一走进去恐是让他失了玩耍的心情,便对一旁的管家说道:“你且进去盯着吧,我便不进去看了,处处都要注意好,别叫下人粗心大意了去。”“夫人放心,老奴明白。”那银白色发丝掩在黑发之中的男子便是那般道,也知道她为何不进去了,便是并未说其他的,只恭敬的弯了弯腰。待她走后,才是缓缓走进去,冲着那堆个人面带笑意的咳了咳,直至众人的视线都给吸引过来,吓了一跳他才是道:“都在做什么呢?时辰马上到了,你们不去布菜竟在这里偷懒。”因他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不显严肃,只是各位还是一点差池、一句怨言都不敢有的应道,便是不跟赵一阳唠嗑,转身走去干自己手头上的活计。管家这才笑呵呵的冲他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少爷,这些个家伙要是不喊一声恐就将活计忘了光,这才叨扰了少爷的雅兴。”“小事儿!”他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该是他们做的确实是不能随便,这都是小事儿,无需与我道歉,你也且去四处看看吧。”在待人处事这边儿,赵一阳确实是善解人意一些,不像那些个纨绔子弟,倒像是个懂事儿的。管家只在心中这般想,表面上倒也没有露出丁点。等管家走了以后,他一人又是无聊了许久,磕着一根签儿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便是看着众人来来往往,好不无聊。便是在这时候,门外有一个嘿咻咻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赵一阳一时好奇,眼神便是粘在了门口。那件大红色的袄子正在门边儿一时收缩,见身形应该是个孩子。果然不过一会儿,那的人便是彻底冒了头来,露出一张水灵灵的脸蛋,竟是他从没见过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