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警方将这次的案件归咎于情杀案件,而这件案件就这样表面看过去也确确实实是情杀案件。
出于这种考虑,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如月奈绪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撞破了小久保隼人脚踏两条船的实情而悲痛欲绝。
再加上失手杀人后心中的畏罪感。
但……
岗野良子看了一眼这个阴森冰冷的实验室。
这裏的人体被如月奈绪任意分割,就好像屠宰场裏面的肉类。
甚至于这些人死后,如月奈绪都还想对其施展咒法,操控死尸。
像这样一个伦理全无、残虐阴郁的人会畏罪?会因为一个男人而自杀?
至少岗野良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那么她自杀的原因究竟是为了……
岗野良子看向北川寺。
在她的注视之下,北川寺只是提问道:“我记得如月奈绪的死亡地点是在电梯中,没错吧?”
“……是的。她进入电梯后,然后用铁锤、铁锥把自己的脖子给钉穿了。”
“那我们不妨这样来看。”北川寺接过话头,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如果说‘使用铁锤与铁锥将自己的脖子钉穿’这一点本来就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而所必须去做的事情呢?”
“某种仪式?”岗野良子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
见岗野良子这个样子,北川寺摸了摸下巴,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
“????”岗野良子错愕地张大嘴巴,接着她反应速度极快地想到了什么,她嘴巴抽了抽:“北川小子,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听不懂?”
“没有。”北川寺声音平静地说道。
“你就骗人吧!你眼睛根本就没看我这边!”
北川寺转过头,双眼注视着岗野良子,认真地说道:“我没有。”
“……”岗野良子。
她心里面这口气总算舒缓下来了。
至少北川寺这一次是看着自己说话的,那应该就不是在撒谎了。
正当她如此想着的时候,那边的北川寺又毫无感情地开口了:“我只是觉得和你说明这些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并且你也还是有可能听不懂,所以我才选择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在这其中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看不起你的意思……”
说到这裏,北川寺还拉了拉自己额前落下的头发,补上一句:
“因为你确实什么都不懂。”
“???”岗野良子张大嘴巴。
下一刻,她的脸色一瞬间涨红,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北!川!寺!!!”
直到这个时候,北川寺才知道。
有一些女人生气,还真的就像是怨灵一样——
……
北川寺并非不想与岗野良子讨论这些问题,而是因为和她说了她也不明白,所以也就没有对她解释有关‘仪式’这一关键词的必要了。
可是……另一个人应该知道才对。
“哎?有关自杀、献祭一类仪式的问题?”
正跪坐在北川寺的电脑椅上认真看书的麻宫永世回过头来,看向刚刚才到家的北川寺。
在她的手边是一些获奖的文学作品以及一些有关数学方面入门书籍。
麻宫永世似乎很喜欢看书,她喜欢看的书并不止于一些人物传记,更多的还有数学、物理、化学一类的书籍。
对于她这种出生于神驻村、死于神驻村的女生,对于这种装订整齐、内容新奇的书籍,就好像是见到另一扇大门一样。
与神驻村中凡事都以‘祸津’‘灵体’‘怪异’的思考方式不同,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如此令人感兴趣的知识。
就如同普通人见到灵体一样,麻宫永世沉迷于这些新鲜的知识中不可自拔。
为此,麻宫永世还特别问北川寺要了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所有基础教材。
她将手边的书本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回过头低头柔声问道: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寺君?”
果然不愧是麻宫永世,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什么。
比起她来……
北川寺若有所思地看向另一边坐在地板上打着switch1游戏的神驻莳绘。
时不时还能听见从她那边传来的‘是我赢了’一类的叫声。
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麻宫永世究竟是怎么看得进去书的。
北川寺摇头,也懒得去管神驻莳绘,他将已经爬到自己小腿上的西九条可怜提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边:“确实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他简略地将如月奈绪的事情说明了一遍,随后又说道:“我认为她使用铁锥铁锤自杀的行为更偏向于进行某种仪式,但受限于自身的认识水平,所以就想来问问你。”
“没有的事情。”麻宫永世低身,语气温和道:“寺君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却也能想到请教别人补足自己的不足之处,这是永世无法与寺君比较的地方。”
她抬起头继续说道:“我知识浅薄,虽不知能否帮上寺君,但也愿意为寺君解惑。”
“……”北川寺。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麻宫永世心里面究竟是什么形象,但是她现在满脸柔和崇拜的表情……
好像他做的,他说的话在麻宫永世心目中就没有丝毫错误一样。
在这种想法中,麻宫永世开口了:“倘若真如同寺君你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我也能基本肯定,那位如月奈绪小姐应该是进行了某种仪式,而且,她所进行的仪式应该还是我们所说的不净之仪。”
她伸出手,手中闪烁着淡金色的善念,继续解释道:“寺君调查过神驻村,肯定也知道一些事,‘血祭’‘人柱’这些仪式本身就能够产生强大的镇压之力。”
“反之,这种类型的仪式要是失败的话,就会产生巨大的怨念反噬。被镇压的不净之物会在一瞬之间失去束缚,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北川寺沉默,但他好像已经明白接下来麻宫永世要说些什么了。
只见麻宫永世手指一挑,淡金的善念在她白皙的食指上纠缠萦绕:
“没有人会希望仪式失败,因为没有人能承担得了不净之仪的后果。”
麻宫永世将善念散去,明媚的大眼睛柔和地看着北川寺,轻声地问道:“可人心是复杂的,有些人希望避免血祭、人柱方面的仪式失败,但有些人却执着于仪式背后的风险……也就是所谓的利用怨念反噬。”
“而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不净之仪。”
麻宫永世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