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霍氏,已经尾大不掉,已经到了不可再留的地步。
……
当刘德往清凉殿赶来的时候,刘贺正站在殿门口,背着手向外张望。
他知道今天霍光几个人会在尚书署讨论选妃封后的事情,虽然他把刘德安排进去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不会改变大局。
霍光铁了心要把女儿送到龙榻上,那就谁也挡不住。
无非是看看刘德那匹“千里驹”能够给自己争得什么利益了。
而刘贺站在殿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来给自己禀告此事。
如果是霍光,刘贺可以提前叫一声岳父;如果是杨敞,刘贺可以再吓一吓他;如果是刘德,那倒霍的事情,就可以加快一些脚步了。
等了良久,终于看清了来人,刘贺眼前亮了一下。
刘德远远也看到了殿门处的天子,连忙加快脚步,来到了天子面前:“微臣刘德问陛下安。”
刘贺笑着说道:“叔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陛下,叔公二字,微臣是担不起的啊,请陛下不要再提了。”刘德还是惶恐万分地说道。
“这是朕的诏令,叔公是想抗诏吗?”
“这、这……”
“叔公小心谨慎,不像大汉以前的一些公卿恃宠而骄,朕甚是欣慰。”
听到这句话,刘德猛地抬起了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天子,难道天子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但是,刘贺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接着说道,“这样吧,以后无人的时候,朕叫你叔公;有人的时候,你任然是朝廷的宗正。”
“这……”
“嗯?叔公左推右挡,是不把自己当刘氏宗亲了,还是不把朕当做刘氏宗亲了?”
天子乃宗子,宗子就是世代祖宗在人世的化身。
不认宗子,就是不认自己的列祖列宗。
刘德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再次惶恐地行礼谢恩。
……
清凉殿内,冰块比前几日少了许多,所以有一些闷热。
“陛下,这清凉殿里似乎太热了一些,应该再多备一些冰块。”刘德说道。
“嗯,清凉殿里就朕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冰块,是朕命他们撤下去的,那些冰块送到附近郎官的寝房去了,他们比朕更需要。”
刘贺说得很平静,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却再一次让刘德感到惊讶。
这天子为何好像和在昌邑国时不大一样?
“叔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朕,是觉得朕是一个放浪癫悖之人,不应该做出这种爱民如子的事情?”
“微、微臣失礼了,请陛下恕罪!”说完,刘德又要起身行礼。
“朕说过了,不需要多礼。”
“是、是……”刘德擦着汗,暂且坐了回去,他发现天子似乎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本领。
“都是仲父、叔公和其他的三公九卿教得好,朕懂事了许多。”刘贺笑着说道,有一些戏谑。
可分明人人都说天子癫悖、放浪无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天子在刻意示弱,在向大将军示弱。
想到这层,刘德额头上的汗,那是越擦越多了。
一切都被刘贺看在眼里,但是他却不动声色。既然是这刘德来了,那刘贺就要试试他的成色。
“叔公,今日进宫,是来与仲父及丞相商议选妃封后之事的吗?”
“正是。”
刘贺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妻妾,连自己都没见过就被其他几个男人定了下来,这后宫之事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结果如何,丞相和仲父都挑了哪些人?”
刘德不敢怠慢,立刻将尚书署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刘德只是挑选了重要的“信息”来说,自己心中的不满却是丝毫未提。
天子虽然与以往有一些不同,但是天子喊仲父的时候可是情真意切,不到完全挑明的那一刻,刘德是不敢托大的。
这几个女子,刘贺当然不会认识,史书上对她们的记载更是空白。
但是刘贺却记住了她们背后的高门大族。
后宫是朝堂的延伸,在朝堂上得不到的,在后宫里也别想要得到。
刘德能逼着杨敞和霍光去掉一个范明友,再加上把册封之礼推迟了半年,已经是很有能力了。
“叔公,你把此事办得不错,朕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