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霍成君与霍显的母女之情,决裂(2 / 2)

“这是县官赏赐的玉佩,母上如果觉得能值一万钱的话,拿去就好了,女儿只求母上放过这个少年。”

霍成君说罢,竟然就跪了下来,手上仍然捧着那块玉佩。

霍显杏眼一瞪,恼怒地看着霍成君,似乎发现自己的女儿今日有一些不同。

以前,霍成君虽然有些不谙世事,但是始终是听话的。

为何今日,竟然会忤逆自己?这让霍显心中很是不悦

如果放在其他的日子,霍显定会将霍成君留下来,好好地训斥一番。

但是明日,就是寿日家宴的日子了。

这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件喜事。霍显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闹得不愉快。

另外,霍显看着那块玉佩,对霍成君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忌惮。

毕竟,霍成君已经是皇后了,虽然还没有进宫,但终究是皇后。

如今天子对霍家有忌惮,那么霍成君进宫这件事情就显得更加至关重要了。

不管如何,霍显现在都拉不下面子来训斥霍成君。

霍显冷笑了一下,不再去看霍成君,而是重新看向了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你听到了吗,今日是小娘为你求情了,那我就饶了你这一次。”

“谢、谢夫人……”少年连忙叩头谢道。

“不用谢我,去谢小娘就行了,不对……”霍显故意笑了笑说道,“你要去谢的是未来的皇后。”

少年连忙就对着霍成君拜了下去……

“此间现在不用你们操持,都出去!”霍显发令道。

“诺!”

很快,奴婢全部都离开了,只剩下了霍显和霍成君母女二人在院中对峙。

“已经没有人看你那装模作样的善心了,还不快站起来,拿到还要我去请?”霍显揶揄道。

霍成君站了起来,这是她头一次与自己的母亲作对,心中很是忐忑不安,所以站起来之后,也不敢直面自己的母亲。

霍显走到了霍成君的面前,他看着自己女儿那没有一丝皱纹和瑕疵的面容,不禁有一些嫉妒。

这副模样,和自己二十多年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如今自己保养得再如何仔细,那眼角也是藏不住鱼尾纹了。

霍显为霍家生了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可称得上居功至伟。

而她更是为这些女儿们找到了最好的出路。

可不知道为何,儿子霍禹倒像是她的品性,但是几个女儿却没有一个人学到他的手腕的。

没有一副强硬的手腕,怎么可能在那些高门大户的后宅里立稳脚跟呢?

尤其是霍成君,明年就要进宫了,却仍然是不谙世事。

“抬起头来看着我。”霍显冷冰冰地说道。

霍成君抬起了头,平静而又有一点畏惧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两人的样貌确实有七八分的相似。

“你与那小奴以前可曾认识?”

“并不认识。”

“那你今日为何要替他说情?”霍显厉声问道。

“那一面铜镜,于我霍家而言九牛一毛,但是却要让他卖身为奴,我……”

“哼,简直是妇人之仁!”霍显尖声叫了起来,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也是“妇人”了。

霍成君被吓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后退,但是却被霍显突然捏住了手。

霍成君想要挣脱,但是霍显手中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她根本就挣脱不了。

“来年,你就要进宫去了,如此这般心软,又怎能在宫中独宠……”

“如今,县官对我霍家有许多的猜忌和忌惮,如果你不能在宫中独宠,那于我霍家有何用处?”

霍显看了看霍成君那因为挣扎而被发红的手,似乎是嘲笑她懦弱一般,冷哼了一声,才松开了霍成君的手。

“你这般模样,还没有资格去心软做善事,都怪我平日太宠溺你,居然让你如此不不成器!”

霍成君极少被霍显这样直截了当地训斥,此刻眼圈都已经红了起来。

霍显说得没错,霍成君从没有见过宅院外面的长安城有多残酷,今日她能对着自己那跋扈的母亲说一个“不”字,就已经用尽所有的勇气了。

也许是看到霍成君的眼中噙着泪水,霍显的口气才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身为人母,她对自己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疼惜?

但是,霍显表达疼惜的方式,就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在那些尔虞我诈中,成为胜利者——顺带成为霍家的筹码。

“你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心软……”

“你听明白了吗?”霍显厉声追问道。

“明白了……”霍成君只能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只觉得更加难过。

“明日,你的姐姐和姐夫们都会来府中相聚,到时候你要沉稳一些,莫要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要有一些皇后的样子。”

“诺。”霍成君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日来的都是霍家的至亲,先稳住这些至亲的心,才有可能稳住外人的心。

“你回房去吧,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这些话。”

“诺。”霍成君木讷地行了一个礼,就朝着自己所住的那件偏院走去。

在她快要走进院里的时候,却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仍然站在原地的霍显。

“阿母,你将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为我想好出路,知道这有朝一日,是要将我送入宫去的。”

“这是自然,我从一个微末的奴婢变成霍家的主母,你从霍家的女儿变成大汉的皇后,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霍家获得荣华富贵的一块垫脚石。”霍成君脸上尽是悲哀之色。

“哼,若是能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当一块垫脚石难道不比当我的女儿要好吗?”霍显对霍成君流露出来的悲哀不屑一顾。

“阿母,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当好霍家的这块垫脚石的。”

霍成君说完,再也没有多看自己的母亲一眼,落寞地走进了自己的偏院,一路来到了寝房外。

站在此处,霍成君回首看向四周那并不算高却又让人窒息的院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又长大了一些,也看明白了所谓的至亲,未必就是真的至亲。

由霍光和霍显把持的这大将军府,与其说是一个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冰冷的囚笼。

只要能逃离这里,不要说是去未央宫,就是去北城郭外的那些草庐也无妨。

霍成君推门而入,身影隐入了屋子的厚重的阴暗中。

另一边,霍显也有一些诧异,她对霍成君刚才的那番话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想不通自己的女儿为何会问那么幼稚的问题。

能当皇后,有什么不好,要不是自己已经韶华不在,非得想办法爬上天子的龙榻。

为了更高的地位,为了不被人所欺压,为了能站在高处——一切的心狠手辣都算不了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阿母的用意的。”

……

中邸的这段风波就这样结束了,入夜的时候,整个大将军府整个后宅打扫一新,处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

连日来被流言蜚语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大奴们,走路也挺起了胸膛。

大将军夫人的寿日既然能像往年一样办下去,那霍家的荣华富贵就不会倒。

这些寄生在这棵大树下的浮游自然也能安然无恙。

接着奏乐,接着舞——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

一处偏院,两个少年正借着夜幕的掩护,躲在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

其中的一个,正是午后差点被霍显惩治的少年林福,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同伴鲁平。

他们都是昌邑人。

“今日好险,你差点就成了这霍家的奴婢了。”鲁平说道,脸上无一丝担忧,反而有一些戏谑的笑。

“啊呸,霍显算个什么东西,我那只不过是给她演一场戏罢了,真敢罚我为奴,我一把火就烧了这大将军府,然后立刻逃走!”

“你当逃奴,被抓回来,是要枭首的。”鲁平吓到。

“怕个卵子,大不了我逃到西域去,看谁能抓得住我?再说了,戴使君不会不管的。”林福愤然道。

“这说得倒是。”

“莫说了,此时夜深不方便出去,明日一早,你就要找个由头出府,赶紧明日家宴的事情告诉戴使君,不可再耽误了。”

“不用你说,我晓得轻重,已经想好了主意。”

两个少年又密谋了一番,片刻之后才神不知鬼地分开,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大将军府的后宅,明日是定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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