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夺战(1 / 2)

征夺战 金丙 3037 字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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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岸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光线渐暗,只有浅浅几束透窗而来, 擦过沙发边沿, 覆在电视机柜上。

她吐了几口气,将垂散的头发捋束到脑后, 重新扎了一个马尾辫。小脸半明半暗,阴沉沉的光线只映在一侧,长睫微颤, 片刻又定定不动。

姚岸走至书房门口, 再次看了一眼锁孔,又掏出钥匙插|入,左右转了转, 确定锁完好无损。

她国庆时过来, 警惕起见, 特意将书房的两把钥匙全都带走了。徐英离开戒毒所, 她曾想过徐英回家的可能, 因此她才会向经理请假, 打算过来一探究竟。谁知家里被人纵火,耽搁了这么多天。

十天时间, 茶叶罐头不翼而飞。有人进入过书房,又伪装成原样,每一件摆设都没有挪位, 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来人的痕迹, 只是茶叶罐头不见了, 书房的门却仍是反锁的状态。

徐英没有回来过,有人取走了茶叶罐头。

姚岸站了片刻,拔下一根头发,卡在木门下方,重新反锁书房。

南江市到士林镇的末班车还有一小时即将出发,姚岸匆匆拦截出租车,坐稳后又拨打了那个陌生号码,见那头仍旧关机,她再次登录邮箱,告诉徐英自己已取到存折。

司机在旁絮絮叨叨,“就快要换班了,小姑娘你运气好,平常这个时候都拦不到车的!”

晚高峰时交通最是拥堵,协警和交警齐上阵,横穿马路的行人络绎不绝,秩序更加混乱。司机悠哉游哉的等红灯,兴致勃勃聊起新交规,“现在驾校考试也难咧,还要每天打指纹,理论考也比以前难,很多人都不及格,哪里像以前这么好过。”他看向姚岸,“小姑娘有没有驾照啊?如果想考,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好一点的驾校,通过还比较容易。”

姚岸侧头盯着车外的后视镜,长龙集结,火红的光晕不知何时冲破云层的束缚,将马路绘成刺目金色。她淡淡敷衍:“我有驾照,谢谢。”

赶到士林镇,姚岸再换车返回中隽,到家时小表妹都已睡下了。姑姑问她有没有吃饭,姚岸只说吃过了。

姚母靠在沙发上,恹恹的阖着眼睛,眉头紧皱,也不知是否睡着。姑姑朝姚岸小声说:“我们下午去了趟派出所,又回了一趟弄堂,几个邻居的意思是要你们家先赔点钱,你们家隔壁两间房子也烧的黑漆漆的,那一排的房子,墙壁也都有裂缝了,墙根好像还有点歪,我找师傅来看了看,说修补一下也可以,拆房子的话也太夸张了。”她看了一眼姚母,又小声道,“你妈听完就又不行了,哭了半天,刚刚才睡着,先让她这么待一会儿。”

姚岸点点头,低声问:“他们有说要赔多少吗?”

姑姑比了一个手势,又说:“我都问清楚了,这种纵火案,肯定是让放火的人赔钱的,怎么都轮不到我们。”

话虽如此,可若是一直揪不出纵火者,责任总要有人承担,姚岸心中沉沉。

姚母迷迷糊糊醒来,见姚岸已经到家,她才起身回房,只字不提下午回过弄堂的事情,故作轻松:“赶紧洗洗休息,我去睡了,你姐都已经睡得跟头猪似的了!”

姚岸笑了笑,将姚母推进卧室,候在客厅等姚父和姑父归家。

蒋拿打来电话,姚岸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蒋拿问道:“明天我来接你?”

姚岸静默片刻,淡淡应声。两人又聊了一阵,姑父和姚父才到家,姚岸赶紧挂断电话,跑进厨房替他们煮宵夜,待收拾干净,她才去浴室冲凉,昏昏沉沉的睡下。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毯子已垂挂到了地上,沙发上铺着海绵垫和小被子,又闷又热。姚岸摸出手机进入邮箱,再一次失望退出。犹豫片刻,她拨通大学同学的电话,连续五六通后仍问不出丝毫有用的讯息。

徐英从前生活枯燥,有课时呆在南大,没课时便呆在慧园美,退休后也鲜少与两边的同事往来,寒暑假时常出国旅游,笑称日后她要跑遍全世界,可现在,她已跑得无影无踪。

姚岸抱膝蜷在沙发上,慢慢理清思路,又将脑中的线条抻直,由头到尾慢慢延伸。

小表妹轻手轻脚的打开主卧门,见到姚岸已醒,她忙跑过去,小声道:“姐,你这么早就起床了?”说了一句,许是嫌自己有口气,又捂住嘴闷声道,“你是不是睡不着?”

姚岸笑了笑:“我是睡太多了,你呢?”

小表妹往洗手间跑去,压低声音:“我憋尿憋死了,又梦到上厕所了,就知道是假的,又想骗我尿床呢,哼,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说着,洗手间里便传来了水流声,姚岸忍俊不禁,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突然心中一凛。

小表妹办完急事,也不再回房,同姚岸窝在一起,又是安慰又是出主意,还说要将自己的压岁钱取出来。暖流划过心头,姚岸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替她梳理小辫子。

午饭后姚父和姑父继续出门工作,姚母也嚷嚷着抽时间去重新购买模具和材料,石膏玩偶的生意虽然赚不了多少钱,整个中隽镇却也只有他们一家会做这个营生,或多或少都能补贴家用。

姑姑喜道:“你妈有事儿做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她凑到姚岸耳边,“我一会儿继续去派出所,再去弄堂里转转,买点儿吃的给你们邻居,你就让你妈呆家里头,你们什么都别管,我来办就成了。”

姚岸点点头,踟蹰道:“我晚上可能还去同事家。”

姑姑明白她一个大姑娘睡客厅不方便,地方又小,睡不稳,闻言后立刻应道:“那最好了,让你妈看见你老睡客厅,又要心疼。再熬几天,过几天就能搬进新房子了。你带件换洗衣服去,明天直接去厂里上班,家里有我照应,你放心!”

姑姑带着小表妹一道出门,姚母也打起精神,去外头买回一条活鱼,唤来姚岸:“你煲个汤,我们待会儿给小许送过去。”

许周为是姚家的救命恩人,冒险将姚母和姚燕瑾从火场里救出,如今人在医院,也不知病情如何,这几日姚母过得浑浑噩噩,现在才想起要去看望,又说:“虽然他就是一个混混,但人还不错,之前你爸和你姑姑住院,他们那帮人也不坏,该赔的钱都赔了,还找了护工,现在又救我们。”

姚岸利落的杀鱼,姚母继续道:“我亲眼看着他又冲回火里去,一定是在看还有没有人困在里头呢,倒是个好心肠的。”说罢,她又佯装随意问,“哎,你说他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来弄堂?还真有点儿奇怪啊,难道跑来附近约会?”

姚岸已将生姜切片,锅里起油,边动作边说:“谁知道呢,他们那些人,指不定在角落里做什么坏事儿呢,我们以后也别跟他们往来太多,报恩归报恩,可别交往太深了。”

姚母舒了口气,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许周为在医院里睡得发霉,兄弟们和他打牌,时间仍如挤牙膏似得流逝的极慢,不知如何打发。

“我们谁都没想到,拿哥居然弄了条儿警犬来找小嫂子,啧啧,真是放在心尖尖儿上了!”

许周为扔出两张对子,摸了摸下巴,盯着纸牌:“所以啊,你们一个个把皮崩紧了,好好看着姚岸她们家,可别再出岔子了!”他指了指胳膊上的伤痕,又说,“再出岔子,不光对不起拿哥,还对不起老子豁命救人的英雄壮举!”

兄弟们哄笑:“还壮举呢,你不说你是屎没拉干净,在那儿蹲到着火,屁股还没擦就钻进火场了呢!”

许周为没好气的举牌甩了甩他的脑袋,正想骂人,便见姚岸拎着一个保温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装束仍如起火那日,只是长发已梳理整齐,脸上也已退去疲惫。

许周为咧嘴大笑:“哎哟,别是给我带吃的来了!”说罢,他甩开纸牌,立刻扑向保温壶。

姚母立在一旁,不断念叨感谢的话语,又上前帮忙替他倒汤,笑道:“我让姚岸煮的,她手艺好。这么多天都没来谢谢你,怪过意不去的。”

许周为摆摆手:“小事一桩,我平常就爱助人为乐,小时候还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到钱还交给警察叔叔,不过都没见人家谢我,还是救你们比较值!”

姚母见他讲话有趣,不由笑逐颜开。

蒋拿在走廊上便已听见许周为的大嗓门,进屋后见到姚岸,他立刻上前。许周为嚷道:“拿哥!”

姚母顺势转头,也跟着喊了一声“拿哥”,蒋拿愣了愣,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向姚岸,又迅速收回,讪讪点头:“嗯。”他不再吭声,听见许周为夸赞姚岸手艺好,他又自顾自的捞过保温壶,倒出一小碗汤,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全然不懂得客气。

回去时姚岸和姚母又绕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肉菜,刚走进家门,姚岸的手机立刻响起。

蒋拿在那头说道:“在路口等还是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