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不成熟的恋爱就是一坨巧克力味的大便,甜蜜过后,总能让你作呕。

当我把这句话说给陆铭羽听时,他正在吃巧克力味的饼干,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他无奈地对我说:“裴吉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就是告诉你,经历糟糕的恋爱后,要学会成长,提升品位。”我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外套扔进了洗衣机。

男人终究是男人,没有人照顾,不管平时再怎么干净,家里也还是会乱糟糟的,一塌糊涂。屋子里到处都是空啤酒瓶,厨房里都是快速面的垃圾,他的颓废和消沉,我一眼就洞悉了。

“对不起,小星星,这段时间我……我……”

家庭遭遇变故,爱情又遭遇背叛……

他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多,我知道。他从前是多么闪耀和帅气的少年啊,跟现在这个颓废失落,连眼神都失去锐气的男生天差地别。

“我知道的,没关系。陆铭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忍着为他感觉到的心痛,微笑着看着他。

陆铭羽一愣,随即,他也弯起了嘴角,在他那病弱的脸上,我似乎也看到了那种充满温暖和元气的光芒。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我会陪在你身边。

我在陆铭羽家整整待了一天。

陈美华跑来叫过我几次,但我都没有走成。因为原本就发着烧的陆铭羽,一听说我要走,就难受地在床上哼哼。

我终究还是不忍丢下他的,他就像我身上最脆弱的软肋,它一疼,我就跟着坐立难安。

不得不说,他把这个原本整洁的房子弄得异常乱,我花了好久才收拾干净。然后又把他所有衣服都洗了一遍。最后,又买了一些食物,放进冰箱里。把这些都忙完以后,我拿起一本书,坐在他床边,一边看书,一边守着他。

他一开始只是拽着我的衣角,后来,便毫无顾忌地拉着我的手,陷入了深深的梦中。

不知从何时起,我心爱的少年,就这样默默经历了那些我根本不敢去想的困苦艰难。他假装坚强的外壳终于碎掉,露出裏面新生婴儿一样稚嫩的心灵。而在我面前,他把这些最软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我的心倏尔变得湿漉漉的,我不知道那是难过,还是欣慰,抑或是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俯下身子,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这个少年好好的。

走的时候,我把之前从提款机取出来的四千块钱放在了他的枕旁。我没有那么多钱还给他,只能先给他这么多,至少可以先让他生活得好一些。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就带他和我一起打工,这样他人也会变得积极起来,一切会好很多吧。

回到家时,陈美华意外地还没睡,我本打算偷偷地溜进卧室,却被她抓个正着。她叼着烟,责骂劈头盖脸地朝我扔了我来。

“裴吉星,你现在才多大,就围着男人团团转了!”

“你说话能不要那么难听吗?我和陆铭羽关系那么好,他有事我帮帮他又没什么。”我有点儿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想,这也许是人在大学变得勇敢了的缘故。

“没什么没什么,我告诉你,你把他当普通朋友还行,但你不许喜欢他。他现在这副样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她妈妈还在医院里花着大把大把的钱,你可别干赔钱的事!”

昏黄的灯光把陈美华的脸照得油腻腻的,她一脸尖酸刻薄地抽着烟,丝毫不在乎说出口的势利冷漠又自私的话。

我讨厌她这样。

我讨厌这样的她,竟然是我的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陈美华叫醒,和她去置办年货。

我知道她的算盘,她就是不想我再去看陆铭羽。

我没有表达出不满,摆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陆铭羽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他的烧刚退。只是这休息的时间着实有些过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跑去给他送饭,却怎么都敲不开他的门。

整个下午都我都心神不宁的,他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他的电话似乎根本不在身边,不管我怎么打,都没法接通。

见我这样,陈美华终于忍无可忍,强行勒令我今天不准再出去。

可谁会又在意她呢?她在我处于青春期的时候都没有像样地管过我,现在这样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

我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身心都系在电话上。

直到傍晚,电话终于响起。

我从浅浅的梦中惊醒,抬手抓过了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的数字。并未完全清醒的我想也不想就按下了接通键,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问:“是裴吉星吗?”

不知为什么,我的手突然有些抖。

“是的,请问你是……”

“请你来一下中山路的警察局,你朋友陆铭羽现在在这儿。”

这句毫无感情的对白像是一盆冷水蓦地浇了下来,让我彻底清醒。我来不及思考,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床,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我拿走了藏在柜子底下的一盒子私房钱,但那也是陈美华的钱。此时她和她的几个姐妹约出去喝酒了,根本没时间管我。

我不敢想,如果她知道自己这个向来循规蹈矩的女儿,为了一个男生偷拿了她的钱,会不会暴跳如雷。

不过,我没时间思考这些。

这些钱,我会还给她的。

出去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我鬼使神差般再次冲上楼,翻出一件非常厚重,男女都可以穿的羽绒服。

我想,此时的他一定异常狼狈。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一点儿偏差都没有。当我抵达警察局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陆铭羽靠在拘留室冰冷的墙壁上,表情麻木地闭着眼睛。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的伤口还流着血。他仍旧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只是更脏了。他的衣服都被我洗了,哪里还有别的衣服可穿。

我的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了,猝不及防,把心头淋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