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对方岁数大了,眼力下降了的缘故吧,反正范铮是不需要这点光芒。
清晨的露珠,渐渐在身上凝聚、滑落,一点点卷走身上的温度。
按理说,外面笼一件油布袍,情况会好得多。
可是,这四十里左右的路程是在城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油布肯定会影响身体的敏捷度。
反正,范铮年轻,挺着吧。
天边晨曦起,范铮瞅了一眼雷七,雷七打了个呼哨,一行五骑渐渐提起了速度,超越一个个朝官的队伍。
日出升温,山势降温,四舍五入约等于没升温。
路边不知道何时栽种了白鹃梅,嫩绿的幼芽才刚刚冒头,看得范铮手痒痒,想薅上一把回去蒸面吃。
没错,白鹃梅的花、嫩叶,可和面蒸、煮,可盐渍,可为干菜。
杏树、板栗树不时冒头,引得范铮一声笑。
“雷七,到时候记得提醒我,采买板栗、杏仁回府。”
啧啧,胸无大志,就惦记着吃。
路边的一个角落,歪歪斜斜地放着一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罗汉像,被雨水冲刷得残缺不全。
“咦,哪来的像?”
范铮略略奇怪。
慢悠悠行来的长孙无忌一声笑:“不学无术,不知道太和宫废弃,曾改为龙田寺么?”
龙田寺,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过。
范铮想了半刻钟,仍未曾想起,礼部祠部郎中沃鯌笑呵呵地开口:“法琳嘛。”
范铮大悟。
法琳和尚,这不是大唐最作死的比丘么?
李世民安排他随波颇译经、安置他为龙田寺主,偏偏他的《辩正论》敢说李世民家源于鲜卑。
吃过饭你就砸锅,没绞了法琳都是贞观天子气量宏大了。
寺主都流配了,龙田寺自然也荒废了。
作为主管道佛的祠部郎中,沃鯌当然如数家珍。
说来也怪,范铮认识的诸多官员中,就他沃鯌怎么也挪不了窝。
不过,沃鯌本人也不太在意品秩、职司,能在祠部郎中位上混到致仕,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不是沃鯌没有志向,可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也早化为乌有,再熬个十数年,含饴弄孙去咯!
翠微宫,正门北开,名云霞门。
朝殿名翠微殿,寝殿名含风殿。
另有太子别宫,正门西开,名金华门,殿名喜安殿。
整个建筑群的风格一如初唐,外表看上去华丽,其实并不奢华。
看看雍州宜君县凤凰谷的仁智宫,“正殿覆瓦,余皆茅草葺顶”,就足以知道开国一二代节俭的理念。
就是想彻底享受一下都放不开啊!
至于后面的君王,就未必心疼咯。
一碗碗姜汤、粟粥,自有光禄寺太官署监膳史率供膳奉上。
因为岳丈、舅兄俱在光禄寺的缘故,范铮瞎打听了一下,直呼好家伙。
太官署的官员且不说,供膳都有二千四百人!
杜侃所在在良酝署,总共才百来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