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铮勃然大怒,一象牙笏扫倒王旭,骑到他身上抡王八拳:“连‘人潮人海中’都不会唱,你也配叫黑豹?鸿胪寺的邦交,御史台也想插足?要不然本官委你为行人,出使吐蕃去?”
御史大夫崔义玄本已伸出的脚,悄然缩了回去。
论品秩,鸿胪寺在部、寺中并不突出,但其涉及邦交的职司却很特殊,御史台确实不能妄言此事。
哎,打了也就打了,谁让这些僚属个个有自己的心思,都学会越司抱大腿了呢?
永徽天子眉间的怒气消散,看着范铮撒野,唇角屈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这才是老师的风范嘛,该揍就揍,大不了王旭找他阿耶娘告状,告到朕这里留中不发就行了嘛。
永徽天子从来不是什么乖娃儿,只是一直为环境所迫,不得不依礼行事。
不能迎着漫天虫豸“策马奔腾”,是他人生一大憾事。
看到范铮抛开身份挥拳,永徽天子乐不可支,口中却道:“哎呀,哎呀呀,怎么打起来了!万万不可伤到范卿!”
本来想拉架的备身左右,听到倾向性如此明显的话,不禁面面相觑。
若是因拉架导致范铮挨上一拳两脚,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能入千牛卫的,有几个不是大臣子嗣,有几个消息不灵通,有几个不机敏过人?
范铮与天子的关系,他们即便不能清晰知晓,也隐约知道范铮的特殊性。
王旭挣扎突围,一拳轰向范铮眼睛,听到永徽天子这话,心头凄苦,又被范铮一象牙笏批到面颊上,重重地摔倒。
范铮起身,啐了王旭一口,正了正衣冠:“臣范铮有失朝仪,自请罚俸三个月。”
朝堂上嘘声一片。
便是混世魔王程咬金,打架罚俸,那也是按年来算,你范铮倒脸大,只罚三个月!
永徽天子颔首:“念卿初犯,便罚三个月。为何拒回纥,可为朕解说否?”
范铮举笏:“臣谢陛下宽宥。回纥之事,老臣俱知,草原部族不能纵容坐大,否则又是一突厥、薛延陀。”
“据臣所见,回纥使者、药罗葛·婆闰之妹比粟毒颇为妩媚,恐有不少大臣难免……嘿嘿。”
范铮最后一声嘲笑太刺耳了,很多大臣的拳头都硬了。
长孙无忌出班:“臣长孙无忌以为,鸿胪卿所言,无误。大唐天可汗为万邦之主,不宜偏向任何一方。”
说别的永徽天子不爱听,说“天可汗”嘛,嘿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入耳的。
永徽天子认真想了想:“草原虽阔,大唐却须取之,又不能年年出兵马讨伐,范卿可有高见?”
范铮笑道:“其实真不难。”
褚遂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哼了一声:“大言不惭!”
范铮笑道:“有一书生,屡考明经不中,婆娘挺着肚子说:难道比我生娃还难?书生烦躁地回答:你腹中有货,我腹中没有!”
一片哄笑声,没人想到范铮口舌便给,一点亏也不肯吃,直接对着褚遂良开怼。
“闲话不说,其实治理草原,陛下多盖印玺便可。一个部落给一个可汗称号,看谁还能号召得起来?”
范铮的主意看上去像是玩笑,可仔细一琢磨,竟然还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