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称心?”
承乾想起那个英俊的乐童,人长的英俊漂亮,关键是能说会道,先前就让承乾极为满意,故此特从太常寺要到东宫,想不到这小子如今倒把老师也给哄住了。
“既然老师喜欢,那就赠给老师吧,对了,把上次孤从太常寺跟称心一起要来的那个乐班,全都送去卫国公府。”
“还是孤亲自把人送去吧。”
内侍赶紧道,“卫公说请太子安心,不要记挂他,还是专心于政务要紧。殿下监国虽有宰相们辅佐,可如今不比早前,殿下如今元服,已要亲政,还是得多用些心。”
“卫公还特让人来提醒殿下,说先前大理寺丞张蕴古审理的李好德一案,实有失出,请殿下让政事堂诸公复核此案,莫要急着结案放人。”
“卫公在家养伤,也还关注了此案?可这案张蕴古已经审的明白,说李好德只是得了失心疯,并非妄做妖言,意图谋反啊。”
李好德案子确实很简单,相州人李好德,妄做妖言,地方以谋反罪将他入狱,层层上报。因是谋反案,所以要由大理寺复核。
这样的案件大理寺复核通过后,才能上报刑部,最后押入京师秋后问斩。
可问题是,大理寺丞张蕴古把这案子一看,亲自审了押来长安的李好德后,便认定这只是一个冤案,因为李好德是个疯子,有精神病。得了精神病的人,经常说些胡话不是正常吗?怎么能因此,就定他谋反呢?
最后张蕴古给李好德案推翻原判,重新定案,却是判了个很轻的罪行,略示惩戒。
新的审判报到刑部,再送到尚书省左右丞,都觉得这样判没问题,毕竟疯子也是条人命嘛。
承乾也没想到秦琅在家还关注这样一个小案子。
“殿下,卫公说,此案张蕴古办的有瑕疵,首先,李好德是相州人,而张蕴古也是相州人,二人本是同乡,再其次,李好德之兄李厚德恰好又是相州刺史。”
“还有这事,为何孤没听张蕴古报告过?”
“卫公说这正是此案瑕疵之处,此案张蕴古最好是避嫌,他就算秉公执法,也不应当隐瞒这些情况,当在案件里说明,如今治书侍御史权万纪盯上此案,收集了许多情况,直接要弹劾张蕴古,这就很不利了。”
承乾想了想,“可李好德只是一个疯子,这案子本身应当没问题啊。”
“张蕴古虽深得陛下信任,但陛下也最忌讳有人以权谋私,治中侍御史权万纪外号疯狗,此人向来以直谏敢谏闻名,也深得陛下信任。他现在还收集到一个重要的证据,张蕴古重判之后,还没得到批准,他便私下买了酒肉跑到大理寺狱中跟李好德喝酒下棋,还私自把重判的结果告诉了李好德,这就很麻烦了。”
本来李好德有神经病,因此经常跑到大街上胡言乱语,妄议朝政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就算他装神弄鬼的自称神仙下凡,可也不是什么大罪。但问题还在于案件之外,李好德的哥哥是张蕴古家乡的州刺史,张蕴古审案之余,又还跑去监狱提前告知结果,还喝酒下棋,这事连在一起,可就明显有循私的嫌疑了。
本来嘛,大唐对于司法这块,也有严格的律令规定的,比如对于案件审判的失误,有失入和失出两种,失入就是判罚过重,失出,则是判罚过轻。
大唐律法规定,法官判案有误,失出的罪行较轻,失入则处罚较重。这也是本着宁轻勿重的原则,避免法官们刑法严峻。
张蕴古审理此案,也正是据此改判,一个疯子不能真当他是谋反来判,所以就只是打一顿板子,然后让家人带回去好生管教,再罚点钱就算了。
现在权万纪弹劾张蕴古是官官相护,分明是借机讨好家乡父母官相州刺史张厚德,还说李好德根本没有什么疯病,都是张蕴古教导他装疯以开脱罪行。张蕴古知法犯法,循私枉法。
权万纪外号疯狗,可知这人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他知道皇帝好谏喜诤,于是也给自己全力打造了一个强谏敢诤的人设,学的是魏征的风格,确实也得到皇帝信任。
这家伙搞这个案子,当然不可能只为对付一个小小的六品大理寺丞的,他还要把相州刺史张厚德拉下马,甚至要把刑部尚书杨师道拉下马,他本就是冲着刚从侍中位置上贬为刑部尚书而罢相,然后又再贬为工部尚书的杨师道来的。
一个治书侍御史,若是能够把前宰相拉下马,那也绝对是能风光无限的,更不用说政治上肯定前途光明。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斤两不够,于是主动的跑去求见了秦琅,希望能够得到秦琅这位当红宠臣的支持。
秦琅岂不知道他的算盘,敷衍了他几句打发走后,便派人来提醒承乾,李好德这个案子别急着签字结案。
“卫公说请殿下发太子令,发起对张蕴古审理李好德一审的调查,重点查清李好德是否有癫病,张蕴古是失出轻判,还是循私枉法,莫要等权万纪上表弹劾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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