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逊出面帮忙,单单依靠齐会之等人的力量还是有些太过薄弱了,纵然齐会之和曾先泽、颜思回等人在朝堂上痛哭流涕,也没有让朝廷做出任何改变,依旧按照上次的考试模式开始准备这次恩科,录取的人数和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张贴出来,那些前几日还喜不自胜的儒生们看着这些名单呆若木鸡。现在天下诸国,伪楚和越王朝不保夕,北元的科考虽然容易但考中之后的地位却是不高,还要经受那些蛮夷的欺压折磨,只要不是别无选择,绝大多数儒生都不会选择这两条路,而蜀中看起来虽然能稍微好一些,可蜀中的科举之中门第出身却是占了大头,不是蜀中那几家豪门出身的考生,必须得拿过乎寻常的本事才有可能得中,哪有他们这些外乡人的机会?再说了这蜀王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机会君临天下的人,就算侥幸得中也最多当个十来年的官,将来天下一统那些蜀中的官员又有几个能讨得好去?所以如今天下的士子之中十有六七都将应考的目标放在了嘉州,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嘉州却一改此前的录取方式,其他诸科的学子大大挤占了进士科的机会,进士科的录取名额比当初少了三分之一还不止,这还是嘉州大大增加了录取总人数的缘故。而且纵使能高中进士,也不像此前一般就能给予知县、翰林之类要么清贵、要么实权在握的好职位,得中之后还要参加培训再行筛选,上任之后也要跟随各个衙门资深官员担任县丞、主事等副职,每日事务繁杂,那有此前将那般逍遥自在。往日里那些进士外放担任知县之后,大可以将政事交给师爷、胥吏,自己去和当地的名人雅士吟诗作词、纵情山水,一个月也不用处理多少政事,钱财就自动落入手中,而如今却是忙碌终日不得空闲,收个红包还要担心被人查出来。当然,如今的江南西道、岭南道和淮南道在新政之下,百姓日益安居乐业,道路、水利不断完善这些他们是看不到的,那些百姓过得好不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凡是让自己过不好的朝廷肯定是无道的!反观其余诸科的考生则是喜笑颜开,今次的名额比之上次还要多了不少,而如今掌握这些学识的考生却是不多,大多数都是在各道的大学堂之中临阵磨枪学了一年多的家伙,只要少有真才实学就不用担心落榜的事情,而且考中之后的前途也比那些儒生好上许多,这些人此前都是被儒生所鄙视,并没有多少机会步入朝堂的,现在机会摆在他们面前,那还有心思去琢磨当官之后的日子舒服不舒服?一时间嘉州城中的考生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考进士科的和考其余诸科的学子每日在街上、酒楼中、大学堂里争执不休,甚至还有动起手来的。对于那些吵架的,嘉州府的衙役并不理会,但是只要他们敢动手,立刻捉拿上堂按律处置,在赔偿了受害者的损失之后还要被处于时间不等的监禁,更严重的还有可能被押去城外服苦役,在处置了几个领头者之后,嘉州城内的风气为之一肃。罚点钱倒也罢了,可是关押和苦役可是要了这些读书人的老命,一来他们没有吃过这种苦,以前只要报上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哪家官府也不会如此羞辱他们,可如今的在李悠治下却是一视同仁,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必须接受惩罚,而且那些负责判案的都是以前被他们看不起的法家学子,那还会宽饶一二?每次几乎都是按照律法之中的最高处罚来惩治他们;二来他们也害怕监禁和苦役耽误了应考的时间,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终生前途的大事,所以这些人纵使心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见到如此不利的局势,曾先泽和颜思回等人又聚集到齐会之的府上,商议着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今科给进士科的名额比之前次又少了不少,长此以往恐怕我儒门中人步入朝堂的机会将越来越少啊。”一群人愁眉苦脸的看着齐会之,想要让他拿个主意出来。“老夫已经尽力了,可朝中大员皆不支持老夫,如之奈何?”齐会之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那里会有什么好办法?商议半天众人现走正常渠道怕是没什么机会来挽回眼下的局势了,于是乎各种歪门邪道也就冒了出来,颜思回见厅中并无外人,都是些信得过的同党,于是压低了嗓音说道,“既然一名考试可以先后参加数科的考试,那我们也可以安排儒门学子去考法科、算科、格致科等其余诸科的考试,将录取的名额从他们手中夺回来。”“可这些学子素来只习诗书经义,去参加诸科考试岂不是以长击短,如何比得过那些诸科学子?”曾先泽脱口而出。“依照常理来说他们是考不过的,不过只要......”颜思回将目光投向上的齐会之,或许是出于收拢人心的考虑,这次科考的主考官还是落在了齐会之头上,他们之中也有几位担任考官,这些人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尤其是那几名考官,瞬间就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哼,老夫久读圣贤之书,岂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齐会之那还不明白颜思回这是想让他帮忙作弊啊。“老大人且慢动怒,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颜思回连忙出声辩驳,他痛心疾的说道,“若是长此以往,我等儒门中人可还有出头之日?眼看着杨朱墨翟之徒就要遍布朝堂了,我等如果再静观其变,将来等老大人告老还乡之时,恐怕就是我们儒门彻底覆灭之日啊。”众人纷纷沉默下来,的确如今的朝廷越的轻视儒学啦,现在还可以借着以往的积累在朝堂上出声音,可是时间一久那些老人终究会退出朝堂,而这些新人真的能接过他们的位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