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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埃雪衣姿态优雅,溶溶仙人般从容,仅是那么浅浅一瞥都鲜少有人能镇定如初,于是在他与驿站租购马车时,周围的群众就跟脚下生了根似的,使劲推都不肯走。
雪镜风脸上涂黑了几层,仅以外貌来说精致有余,气质泛泛。她跟在无埃雪衣身边难勉就被人群忽略了。
想着还是需要带一封“消息”回去比较妥当,毕竟如今她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再自顾妄为确实有些任性了。
瞧了一眼无埃雪衣正在挑选马车,她便慢慢顺着人潮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吹了一个口哨,不多时便从东方与西方跃下两名蓝衣男子。
“陛下。”他们曲膝行礼道。
“将这封信送至雪霓国容魁手上,记得此信异常重要,不得遗失。”雪镜风语气透着慎重。
“属下誓死完成。”两人起身,抱拳,便如影子一般迅速消失在光线底下。
再次回到马车处,雪镜风却感到气氛有些奇怪,原本热闹围观的人员已悉数尽散,马房老板面色苍白萎缩与角落,而无埃雪衣静静地伫立于地圆中央,面目半藏于翳影之中,洁白若云的下摆似凝了雪霜,沉重地飘拂不起来。
“雪衣?”雪镜风喊了一声,便从巷子弯之处步落于阳光之下。
而无埃雪衣闻声则猛地抬眸,视线里映入那光曦之中翩然步来的人影,有片刻失神。
“雪衣,怎么回事?”雪镜风视线落于极力向事缩退的马房老板,还有那些瑟瑟发抖的小厮,凤眸透过一线异样的光泽,问道。
无埃雪衣衣袖一扬,紧紧地抓住雪镜风的手,淡淡道:“没有什么事,我们走吧。”
雪镜风感到他的手比平常的温度低了许多,并且微微有些颤抖。
不经意,她余光扫视到了无埃雪衣脚下,那深深的两道脚印,她嘴角勾了勾,她想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打扰了,这是一点小小意思,就当是补偿吧。”雪镜风从袖中抛出一张银票甩向老板,微微一笑道。
马房老板将过银票,傻呆了,然后目光畏惧地看向无埃雪衣,但是一接触到他那双冰晶般瞳仁怔了怔,他怎么跟方才的感觉不同了?
将视线再迟疑地移到雪镜风身上,这才注意到人似天边皎月,她亦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俊雅公子,不过……那位白衣公子突然变得如此温和恬静是因为她回来了吗?
方才他与这位白衣公子正在介绍马车,突然他神情一变,双瞳张望四周似在找寻着什么,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离去,他生生将一绽银两捏成了粉沬,他深邃完美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是像冰晶雕塑般地一动不动,全身萦绕着淡淡冷漠尊贵的气息。
但是一抹嘲讽凉薄的笑容升起在无埃雪衣嘴角,衬着他的苍白,完整镶嵌出锋芒锐利的华美。那一刻众人莫名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脚低窜进心里,冷得直打冷颤,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神仙公子,顷刻间,竟然变成了一尊修罗刹神般恐怖了!
于是群众们有些慌不择路,赶紧逃离了现场,而马房老板倒是想跟着他们一起跑的,可这是放着的就是他的全部家产,他哪里跑得掉啊?
他待在角落等着这位公子清醒过来,以他的见识他自觉认为他也许是受了什么打击,看他那般僵直着身子寂静地伫立等候的样子,老板莫名感到一阵凄伤情绪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而这时一声“雪衣”从巷子那头传来,这道声音就像千万道阳光,射进了那位公子周身的阴霾,打破了魔障,一切好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那位公子在找的……便是她吧。
看着手中的银票,马房老板摇了摇头,看着他们松了一口道:“这位小公子,你去哪里记得跟你的兄长说一声,莫让他担心,方才他可是急坏了。”
雪镜风表情微窒,她看向无埃雪衣,却见他撇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一处空气,沉默不语。
“很抱歉,我只是去办一点事情,没想到……”话语一停,雪镜风不知道自己想解释什么了,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他会担心,没想到他会胡思乱想,没想到……她该想到的,在九重山上她潜在温泉之中,那时无埃雪衣那疯狂的举止话话,不是已经暴露出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担心?
所以,即使注意到了……可如今,还是有些忽略他的心情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板了。”雪镜风颔首道。
而无埃雪衣则瞥了她一眼,牵过她的手便步上马车,车夫与无埃雪衣已谈妥了路线,待他们一上车,便驾驶着马车启程了。
待马车一离开,那些个小厮赶紧围上马房老板,直拍胸口,一脸余劫庆生的表情道:“掌柜的,天啊,快被那位大公子吓死了,他那模样……”
“想必那位小公子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方才的他与其说是恐怖,还不是说是一具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既想毁了自己又想毁了这个世界,唉……望那位小公子能够珍惜那位大公子的关爱,莫再让他失控了,否则倒霉的就是像咱们这些无关的人!”老板频频摇头感叹。
坐在马车之上,雪镜风看向无埃雪衣,见他低垂着双睫,那如蝶翼的睫毛覆下两层剪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突然,雪镜风撩开了窗帘,朝窗外喊道:“车夫,停一下。”
马车应声停了下来,车夫疑惑道:“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雪镜风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望着无埃雪衣,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说完,她便跃下了马车,而无埃雪衣嘴唇欲动,最终攥紧指尖,缓缓地靠在了车梁上。
“风儿……”
约一刻钟,无埃雪衣感到马车晃动了一下,便知道是雪镜风回来了,他收拾好情绪,正待以往常一般开口,却在看到她踏进马车那一刻,便怔愣了。
雪镜风看着他的表情,终于笑了,她道:“这些是我送给你的赔礼。”将手捧着的两叠书籍放在他的面前。
“虽然知道你喜欢看书,却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类,于是我便随便挑了些书斋老板推举的,你……”雪镜风抬眸,顿时一投冰凉的雪莲气息落于她的鼻间,下一刻她便被无埃雪衣紧紧地抱住了。
手上的书跌落在地,雪镜风直着身子任他抱着。
“我很喜欢,全部都很喜欢,也很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无埃雪衣颤着声音低低地说道。
“雪衣,因为我的无心无意,是不是又让你伤心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切都不是我的本心。”雪镜风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但是,我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慌,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这个需要时间,我懂,放心,我会给你时间的。”拍拍他的背脊,雪镜风感觉在感情这块儿,或许她比之他要多一点经验。
毕竟从狐他们那里,她得到的爱让她渐渐懂得,再相爱的人如果不懂得相处之道,或许也会在无意之间,伤害到了彼此,所以需要时间来磨合,来熟悉彼此的习惯。
“快点爱上我吧,风儿,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无埃雪衣目光温柔地落在地上那些书籍,露出一个宛如镜中花水中月,令人沉醉的笑容。
“咳咳,你倒是急进,现在你还是先学会怎么爱一个人,然后再要求别人来爱你吧。”雪镜风推开他,将那些书拾起推进他的怀中,微微扬起下巴,凤眸轻挑地说道。
“那,风儿会教我吧?”无埃雪衣目光潋滟,那般朦胧地直视着雪镜风。
雪镜风有些受不了他那些直勾勾的眼神,转开凤眸,喃喃道:“所以说,我不是给了你三个月时间来练习吗?那……”
“你们赶紧走开,别挡在道上!”突然,车外的车夫急声地喊道。然后车停了下来。
雪镜风与无埃雪衣眉目一抬,她掀开车帘问道:“车夫,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公子,这……这道上来一群乞丐,咱们这马车不好过。”
听着车夫为难的声音,雪镜风步出了马车,这时神情微怔,有一批怀有武功的人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她的视线转移到车夫所说的乞丐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皆是伤,衣服污脏不堪,面目全非。
此刻他们似经过了长途跋涉一般,累极摊坐在地面,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在我的马车前?”雪镜风神情并末丝毫异动,淡淡问道。
那些人听着雪镜风的问话,怯怯地觑了她一眼,便迅速压低视线,一名男子懦懦道:“我们是逃难的,我们走不动了……”
“话什么呢?我们要过道,你们赶紧挪一下位置让开,别耽搁两位爷的正事!”车夫横眉怒目地瞪着他们,斥道。
这时一个莫约五岁的小女孩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什么力气朝着车夫掷去。
“你坏,坏人!”她含糊不清呐呐道,但是表情却是欲哭又忍哭的表情。
车夫本来就不耐烦这些乞丐,见此举动举起手中的马鞭便朝着小女孩挥去。
“妹妹,快过来!”这时一名瘦小的男孩紧张地叫着,他伸手抱住小女孩,替她挡了下来。
“啊”看着马鞭即将落在哥哥背上,小女孩一下懵了,失声尖叫着。
那些大人们也惊呼着:“不要,他们是小孩子不懂事。”
然而最后那一鞭却在半空停了下来,并非马夫自愿停下,而是他被一只坚定似铁锢一般的手紧紧抓住了。
“大、大公子,哎哟,好痛,您,请您放手。”车夫手中的马鞭跌落在地,他痛得直冒冷汗。
无埃雪衣没有看他一眼,仅是淡淡道:“下一次再这般鲁莽,这只手留之也无用。”说完,他放开了车夫,而车夫则全身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听着大公子的声音就给了他一种畏惧的感觉。
车夫赶紧退至一边站着,交给大公子们处理好了。
雪镜风抚着下巴,笑着睨了无埃雪衣一眼,道:“我说,咱们这无埃大人倒是有闲心,也开始管起了闲事。”
无埃雪衣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即使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放着不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