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梓芙身上,刘彻却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那种对于这个时代碾压式的优势。如果说高桥马鞍的例子还不够充分的话,正在研制的火药更是彻底颠覆了战争形式。一旦这种利器正式装备,那么汉军对于当世所有的军队都是碾压。
高桥马鞍和火药的例子不过是沧海一粟,梓芙在大汉引起的变革又何止这些:造纸和活字印刷术、雨伞、振华书院……还有,肉眼可见会动摇整个大汉官制根基的科举制。
这些东西或大或小,却无一例外使得大汉的国力更加强盛。
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巅峰,刘彻却希望自己能让大汉强盛的日子更长一些。或者更大一点说,在梓芙口中今后两千年的外敌入侵中,这片土地上的子民能够少受一些磨难。
现在,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并且刘彻已经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种好处。这种时候你告诉他,梓芙随时有可能会离开,所有的雄心壮志随时有可能断绝,这让刘彻怎么可能接受?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刘彻就忍不住浑身发冷。一定要让梓芙留下,无论是为了大汉还是为了自己。
虽然知道以大汉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和梓芙生活的那个时代相比,可是刘彻还是希望,梓芙对于大汉的印象能够尽可能地美好一些。这样,等到真的到了那一天,刘彻希望梓芙想要离开时能够牵绊住她的美好东西能够更多一些。
自己的这位皇后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但真正走入她的心中之后你会发现,她的心比谁都要柔软。一旦你被她认为是“自己人”,她绝对会拿出十二分的真心来对待你,毫无保留。
目前来看,卫家人已经近水楼台先一步在梓芙的心中占了位置;至于自己嘛,陛下表示,自己还在继续努力中。
刘彻不知道,梓芙之所以这么快就接受了卫家人,除了对卫青和霍去病的天然好感,对自己占据了卫子夫身体的歉疚补偿,卫家人的真心相待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卫家人的出现正好弥补了梓芙从小到大生活中一直缺失的“家人”的空白,这才是梓芙这么快接受卫家人的原因。
与之相反的就是陛下了,和出场自带buff的卫家人不同,刘彻汉武帝的身份一暴露,梓芙原本对他的那点好感瞬间清零了不说,花心滥情、生性残暴、一言不合就死全家……多重debuff瞬间笼罩了刘彻。
之后无论刘彻做什么,梓芙只要一想到对方历史上的凶残,原本有些沉溺的心也就瞬间清醒了。
说白了就是,卫家人在梓芙这里天然带着滤镜;而陛下因为在梓芙的心中早就已经信用破产了的缘故,所以无论做什么都被带了有色眼镜看待。
陛下,惨!
当然这不能怪梓芙,因为她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信息就是这样,汉武帝在她心中的印象早就已经固定了。
刘彻现在是对她很好,可是历史上汉武帝同样对卫子夫很宠爱,他也同样宠爱过卫太子、李夫人、赵婕妤……可是最终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虽然因为尚未发生的未来就直接宣判刘彻死刑对对方有些不公平,可是梓芙也只能对他说抱歉了。
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情侣之间觉得不合适了可以分手,再不济还有离婚。敢跟汉武帝说分手,你是想今晚就死全家吗?
梓芙不想死全家,所以她只能一直逃避,用自己脑海中的那些先进知识来向刘彻换取卫子夫这个人的自由。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份“自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碎。
刘彻对梓芙坦诚身份也有半年了,这半年中刘彻自认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在刘彻的认知中,他已经给了梓芙自己能给的一切。
好几次,面对梓芙冷漠的反应,刘彻都气得直接拂袖离去,下定决心再也不管对方。可是过几天冷静下来,刘彻又不得不再次打脸去找对方。
对于自己这种类似“自虐”的行为,刘彻默默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据儿,为了大汉的江山,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整个大汉的未来,要冷静,要冷静!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自打脸”中,刘彻的底线一步步退让,对于梓芙投入的感情越来越多。
这样一个躲一个追的组合,未来会有什么结果,还真说不定。
而在这半年和梓芙的交锋中,刘彻也发现自己之前打算的构筑一个完美的大汉把对方留住这招压根行不通。
对于梓芙来说,她会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安逸而心生欢喜,也会对他人不幸的遭遇而同情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可是若要因此而让她放弃自己心中的坚持,那是绝不可能的。
说白了就是,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梓芙确实更喜欢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大汉,可是如果涉及到去留这种关键问题,这点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这样,刘彻也不再费心费力地在对方的周围构筑一道完美假象了,将真正的大汉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某些在他们眼中司空见惯的局面,对梓芙来说或许是难以想象的;困扰着他们无数人的问题,或许只是梓芙脑海中某个积尘的小角落里的常识;有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梓芙的心中却是平常……
或许在梓芙看来,这个大汉并不讨喜,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被他们这些当局者忽视的问题尽可能地暴露出来。然后,就是变革。
这种变革一定伴随着风险与阵痛,可是和它所取得的巨大进步来看,一切又都是值得的。
想想看,整整两千年的发展差距,哪怕自己只是将大汉这辆战车往前推了五百年,两百年,甚至只是一百年,那自己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刘彻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血液中沸腾的野心分子,或许,他真的天生就是一个冒险家。
现在,就看那个人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携手征战了。
“所以梓芙,你准备好接受真正的大汉了吗?准备好和朕一起接受这些残忍和血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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