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斩神

河神庙前。

墨画小小的身子，与高大邪异的河神对峙，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四周已成一片废墟，断垣残壁，庙宇破落。

大半河神庙，先被河神以无量血河的神通，全部淹没，又被墨画以神念显化的离火复阵，焚煮殆尽。

一片废墟中，仅存的只有渔修跪拜的广场，以及河神身后的大殿。

河神看向墨画的目光，含着深深的忌惮。

墨画目光倒是怡然不惧，但心里也觉得有些棘手，尤其是这种血河滔天的“神通”。

一只畸形的鱼怪，鱼头肥大，身躯如妖，全身血红，鱼须粗壮如触手，分散到四周，束缚着一个个渔修，从他们身上吸食神识。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杂碎神明，将神明的禁忌，告诉这个该当千刀万剐的小孽畜的？！

“好……”

河神的双目，已经赤红一片。

河神的心在滴血。

这个小鬼，脸皮倒是真厚。

墨画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它的身前，左手按着它的肩膀，右手握着神念之剑，猛然一捅。

它已经足够警惕了，但却万万没想到，今日会碰到一个如此离谱的人族小孽畜。

而此时广场中，向河神跪拜着的渔修，其脑海中的血鱼，也一条一条脱水而死。

墨画站在祭坛前，对着河神眯眼一笑。

被河神鱼须吸食的渔修，也纷纷脱离了魔爪。

可没等他显化完，几条血色鱼须，从地底猛然钻出，刺进了他的小腿之中，而后将墨画牢牢捆住，吊着提到了河神面前。

而后他们便见到，更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个“集体梦魇”，由河神构建，但由渔修的信仰支撑。

墨画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眼角忽然瞥见神像之中，游出了一条染着血色的小鱼。

“想坏我的道场，断我的根基，灭我的神道……”

河神化作血河，转瞬消失。

他神念流转，显化五行法术，金刃、水箭、火球并施，杀向四周的血色鱼须，将其一一切断或是焚毁。

墨画随手一挥，淡金色光芒一闪，凝成金线，轻而易举便将面前所有坚韧的邪念鱼须，尽数削断！

河神眼中，涌出巨大的惊恐。

“你破不了我的神躯，在我的梦魇中，根本奈何我不得。”

“你这道神念即便再强，也成了无根的浮萍，要么身死神陨，要么就堕落邪化，变成恶鬼……”

神髓没有。

到了广场前，便见广场正中，血腥一片。

“不像当年那个剑修，他的神念，虽远不及你，但他的神念化剑，锋芒至极……”

而墨画的剑，是金色。

金芒锐利，所向披靡，直接捅穿了河神的胸膛。

“去何处了？”

他们被强制从梦魇中驱逐了。

可鱼须的数量太多，墨画根本切不过来。

“你在拖时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神明”，这个神通既然是先天的天赋，恐怕就不是后天能学的。

就像几百年前，剑修刺出的那一剑一样。

但墨画推衍因果的时候，没看到。

墨画心道果然。

两个孩子似乎在被“异化”，口颊生出血色鱼鳃，皮肤生出青色鱼鳞，手足也有鳍化的迹象，似乎在一点一点，变成两个“小河童”。

河神身化血水，邪念涛涛，立马向墨画追去。

既然难分胜负，墨画便想着不如一窥究竟，所以假装逃向广场，实则施展隐匿术，偷偷折返，破了大殿的门，进了河神真正的“老家”，看到了真正的祭坛。

大殿门是紧闭的，自己没进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更没料到，墨画胆子如此之大，心性如此奸猾！

它看着墨画，气得浑身发抖。

它略作思索，猛然间感到一阵惊悸，惊道：

神念强大，融了淡金神髓，是真正的“神明”之剑。

神通！

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十分威风！

假如自己学了，那岂不是就真的跟神明一样厉害了？

如此战了数十回合，墨画虽稍稍占据上风，但却难分胜负，也的确如河神所说，根本奈何它不得。

这摊血水，是由邪念构成。

“这就是……真正的神明之力。”

可惜了……

“小鬼，想坏我道场？！”

“所以，从你进入梦境开始，本尊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渔修们的目光，渐渐清明。

漏网之鱼？

应该是战斗之时，神念交锋的波动太大，模糊了因果，自己推衍的时候，才只是一闪而过，看不到具体的交战过程。

一个个渔修的身影，渐渐消散。

神明之道的禁忌，仅在神明之间流传，凡人所知，九牛一毛。

河神目光微微睁大，含着几分惊叹。

包括于大河的两个孩子，以及顾安顾全等人，也都渐渐从梦魇中苏醒……

“但纵使你神念再强，你的杀伐之力，也远不及当年那个剑修。”

磅礴的，质变的，足以媲美神明之力的神念，尽数涌入墨画的右手，并不断压缩，凝聚，铸成一道极厚重，极凝练的剑形。

那位前辈，得的应该是太虚门的化剑真传，又经长年累月的剑道磨砺，才有如此神念之力，可以与神明正面交锋。

“所以他能重创于我，但你不能！”

墨画叹了口气，而后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就跑。

河神距离较远，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画胡作非为，转眼间就将整座祭坛，折腾得狼藉一片。

但这次的神通，规模较小，仅在周身数丈之间，凝出血色的邪念之河，以此限制墨画的攻伐。

如今祭坛被毁，梦魇失去根源，渔修一旦苏醒，自梦魇中脱离，必然会动摇整个梦魇的根基。

生死关头，小鱼拼了命地甩动身子，将一身的污秽血水，全都甩了出去，露出了银白色的身子。

墨画心中震撼，随后又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

甚至，它还催动了一股，不属于它的邪念。

墨画估摸着还有点时间，便折返回大殿，来到了祭坛前。

墨画一眼看出，这鱼怪正是河神所化。

它看着墨画，神色之中多了几分郑重，以嘶哑的声音缓缓道：

“这几百年来，你是第二个，令本尊觉得如此棘手的人。”

这股邪念，墨画异常熟悉，甚至他还“吃”过。

“而你的神念，攻防一体，强得太均衡了，即便我动用了神通，也杀不了你，可反过来说，伱也奈何我不得……”

整个河神庙，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河神皱起了怪异的眉毛。

而此时，墨画就站在祭坛前，摸着小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微微颔首。

而河神像下，摆着一个供桌。

祭坛中央，是一个金石铸就的河神像，模样与河神一般无二，但其头顶，嫁接着两只羊角，看着十分怪异。

河神大怒，立马冲进大殿。

巨大的血雾，猛然向四周喷涌。

墨画皱了皱眉，不过时间有限，他还是先猛吸一口，将河神的邪念，尽数吞入腹中。

墨画眉头皱紧，略作沉思，而后便坦诚道：

“若非本尊技高一筹，险些就栽在了他的手里。”

与此同时，一点极锐利的金芒骤现。

河神被墨画神念化剑，削掉了脑袋。

墨画皱眉，他的神情无比凝重，而后咬着牙，开始聚精凝神，似乎是想凝结一个大型阵法，用来对付河神。

墨画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但目前还来不及炼化。

可追了许久，一直追到广场前，仍不见墨画的身影。

“这个祭坛……怎么这么穷？”

首先，他猜得没错。

“天赋神通……”

河神的胸口，被淡金色剑芒破开。

河神一怔，而后瞳孔猛然睁圆，满是骇然。

河神的邪念，也不断向四周逸散，它的整个神躯，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逐渐干瘪，最终恢复到原本的体态。

即便用了阵法，也收效甚微。

墨画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河神，忽而灿然一笑，“……我也会神念化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