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松口，我便解开狼牙锁。”那邪器师又道。

老妖修置若罔闻，而是转过头，取出一根白骨，自顾自地磨了起来。

墨画目光一寒，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想办法，将这邪器师给做了。

欧阳木照着墨画说的，做了一遍表情。

不过既然是妖修，似乎也正常。

“看明白了么？”墨画收敛起神情，问欧阳木。

从一个老妖修身上，学点铸剑技巧，自然不在话下。

“嗯。”

“然后，就是嘴上拒绝，但神色妥协，假装自己拒绝不了……”

但自己的命令被否了，还是让他十分不爽。

妖修临时起意，将自己带去的偏僻的邪器室，而且大门紧闭，看样子也十分严密。

只留下令狐笑和欧阳木两人面面相觑，神情有些茫然，不知墨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转眼，血迹斑斑的狼牙锁，就已经扣在他身上了。

“你跟随我，我教你真正的铸剑。”

他躺在地上，气若游丝，面如白纸，还带着微微颤抖，显然在忍着剧痛。

墨画评价道：“太生硬了，表情很生疏，目光不够真挚，而且不够自然……”

“那我……明天就答应那个老……邪器师？”欧阳木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

“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更不要耽误公子的大计。”

欧阳木下意识接过白骨，可手掌一触及白骨，感受到那股死人的冰凉，立马一缩。

墨画说道，而后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便在这时，那邪器师手一拂，一阵邪力传出，流入狼牙锁中。

这老妖修正在铸剑，自灰袍之下露出的手掌，厚重粗糙，且长满黑红色的血瘤，遍布灼伤的疤痕。

“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你杀的，这些白骨，你也不知是谁的。”

自己在一旁“指点”就行。

“今天，你可以回去了。”

屋顶上的墨画，闻言微微皱眉，而后悄悄离开了。

邪器师眉毛一挑。

但他的表情，稍微有些生硬，不够圆滑。

他在阵枢密室中，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将能用的阵法材料都用上了，然后自己“研制”出了一版秘密的“传书令”。

“技艺这种事，虽有正魔之分，但也不像你想的那般，绝对地泾渭分明，择其善者而学之，其不善者而弃之就行。”

“有瑕疵……不过勉强及格。”墨画心中默默点评道。

这邪器师也不知道，更想不到，不过过了一晚，欧阳木就多了那么多“花花肠子”。

欧阳木谨遵墨画的吩咐，先是摇头拒绝：

“我不炼！”

“记住了么？”

欧阳木紧抿嘴唇，摇头道：“我不学！”

欧阳木进门后，邪器师并不废话，一如昨日，将一截白骨递给了他。

与此同时，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炼器是这样的，这些妖修，只需要用邪器杀人就好了，可炼器师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越是坚硬的材料，越是珍贵。”

墨画又叮嘱道。

这都能被墨师兄混进去……

过了片刻，欧阳木亏损的血气，已好了不少，便低声喃喃道：

其间定式磁纹的构架，是他现学现卖搭建的，而且是单向的。

“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做。”墨画道。

之后眼光微亮，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继而目光躲闪，以示心中动摇；微微咬牙，以示内心纠结；随后叹了口气，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妥协了……

邪器师道：“脾气太硬，要磨一阵。”

狼牙锁越来越紧，欧阳木脸色越来越白。

况且看样子，他已经很老了，不知在这万妖谷里待了多久，估计也剩不了几分人性了。

“你先等等，好好休息，我回去研究研究……”

欧阳木的气色，瞬间好了许多。

“可是……”欧阳木迟疑。

邪器师摇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做，只会逼他死，不从内心屈服，不自己迈出这一步，是做不了妖魔的。”

邪器师冷哼一声，“不用说，这个硬脾气，还有你这平平无奇的样貌，一看就是欧阳家的。”

欧阳木想躲，可却被邪器师的手爪，死死抓住手臂，挣脱不得。

然后墨画就学着欧阳木，一脸严肃，跟个小木头一样。

他微微抬头，问了一句，“你是欧阳家的人？”

“那个邪器师，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铸剑师了，铸剑技艺肯定高超，一身本领，恐怕也非寻常。”

反倒是一旁，一脸担忧的令狐笑目光一亮。

欧阳木还是有些顾虑，“万一，我分不清，学坏了怎么办……”

邪器师不疑有他，依旧冷笑一声，“那你再吃点苦头吧。”

墨画取出几枚回血丹，一枚小还丹，还有数枚滋补血气的丹药，给欧阳木服下了。

“这世上，妖修魔修虽身处阴暗，人人喊打，但也不是不能活。”

白骨应声掉在地上。

这是一个邪器师。

欧阳木咬着牙，摇了摇头。

他微微侧目，看了欧阳木一眼，声音嘶哑道：

“今天，我教你铸剑。”

欧阳木肃然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怎么可能不分？”

“这样，我先做一遍，给你师范一下。”

“教你怎么淬血，怎么养煞，怎么铸剑骨……甚至，还可以传你诸多剑阵……”

“都到了这万妖狱了，插翅也难逃，不可能有人来救你，趁早死心，早点做打算。”

这也行？

他看了眼手中的方巾，觉得这个跟宗门考核，有人作弊时，用的“小抄”一样。

“这可是我的匠心之作，”邪器师自得一笑，看着欧阳木，笑着问道：

宋渐也一脸呆呆的。

这臭小子，看着木讷，心里倒是有股子狠劲。

欧阳木便咬着牙，一板一眼照着读道：

“我也可以，将我的手艺传给你。”

传书令的一端，是一枚玉简。

金贵点了点头，又道：“他失血太多，趁机喂他血丹，补点妖血，省了我们麻烦。”

欧阳木正色道：“我是太阿门欧阳家的弟子，邪道魔器，打死我都不会炼的！”

欧阳木一惊。

欧阳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涉及的阵法，是元磁烽火阵。

“好，”邪器师点了点头，自一处角落，取出一个带血的狼牙锁，向欧阳木身上扣去。

邪器师阴沉笑了笑。

“我这一身本事，别人想学还学不到。”

墨画又耐心讲解了一遍，然后道：

“你先演一遍，给我看看。”

邪器师闻言，却忽然恼羞成怒，“不要跟我提‘欧阳’家，再说，我便撕了你的嘴！”

邪器师便招了招手，唤来门外的一个妖修，吩咐道：“带下去……”

“我再问你一遍，”他的表情冷冽了下来，“这白骨，你炼还是不炼？”

邪器师便阴恻恻道：

墨画又爬回监牢，将方巾递给欧阳木，叮嘱道：

“你将这个方巾，缠在手臂上，明日见了那邪器师，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我现场教你。”

“没事，你抽空练练。你生性内向，有点木讷，不知变通，这样肯定会吃亏，所以学点演技，将来肯定能用上。”

……

离开之后，墨画记下这邪器室的位置，沿路又找了几个灵枢阵，避开巡逻的妖修，悄悄修复了，再盖上了泥石，遮住了阵纹，免得被人发现。

“没什么可是，事急从权，况且……”

欧阳木有些诧异，皱眉问道：

他琢磨了一下，又道：

欧阳木道：“你心里存了邪念，所以才分不清，若你一心走正道，没有邪心妄念，怎么会分不清？”

墨画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那邪器师的点点滴滴，缓缓道：

“但再坚硬的材料，千锤百炼之下，也会变形，会按照我的心意，铸成邪器。”

“妖修给了枚丹药，我没敢喂木师弟服下……”令狐笑道。

“你……伱是谁？跟我们欧阳家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炼器师，拿材料炼器便行，其他的事，与你何干？”

虽然据他偷听到的消息，这枚丹药应该不会被动手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能不吃还是不吃。

“你这点邪门歪道的炼器手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嗯。”墨画点头。

欧阳木刚想说什么，可失血过多，头脑一昏，便晕了过去。

“……会一直，留下来陪我……”

于是，当天晚上，欧阳木谨遵墨画的吩咐，一直在练习着各种微妙的表情。

这些妖修心智失常，暴躁易怒，不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邪器师一脸戾气，没了耐心，取过一截白骨，丢给欧阳木，“将这白骨炼了，和精铁融在一起。”

墨画道：“没事，这个我熟。”

“师父的铜钱，果然厉害！”

“这个万妖谷内，能薅的羊毛，竟然会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