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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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常富最后是被抬出宫去的,附带着一道圣旨,责令柳家人即刻搬出都城,回老家祖宅居住。

此事不消几个时辰便传遍了朝野。蒋墨也没刻意去管,毕竟把舅舅打一顿这等“荒唐事”也很像是闻人默的手笔,至于会不会被骂不仁不孝之类的话,并无所谓。

原因很简单,柳氏亲族,他用不到。不但用不到,他还有种预感,若再继续纵容柳家人目中无人,横行霸道,保不齐得成为他被篡位的推手之一。

所以不如直接清理掉。大张旗鼓地把这群瘟神给送出都城,滚回老家,断了跟柳太后的联系,每个月固定给点银子养着不死就成。

“我真是自作自受。”蒋墨平躺在榻上发呆,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看漏了很多细节。

柳太后一生节俭,贵为太后却只有一套华服,逢宫宴或祭天礼时才穿出来。像样的首饰也没多少,连闻人默都看不下眼,勒令工匠打了对上好的翡翠镯子给她,却是没见她戴过。再问时,就道丢了,令他郁闷了一小阵子。现在一想,怕不是偷偷变卖了补贴家用了。

“柳招娣……”蒋墨砸了口清茶,哼笑出声:“这名字,朕早就该想到。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呢……”

随后他命宫人取来卷宗堆满了书案,一头扎在里面研究出路。研究了半天,悲伤地发现荆国势力大抵分了三派。一派是以丞相史景同为首的淳王党,一派是以郑王为首的,多为前朝老臣、武将的郑王党。最后一派则是他长兄杞王的“文臣党”。总之就是没有他的党派,仿佛全世界都出道了,只有他是来凑热闹的永久性练习生。

该与谁结盟呢?淳王闻人易,他的九弟,自带金手指的真正主角,尊严令他不愿屈服于主角的光辉之下,划掉。郑王,前世被他坑死的八弟,书中从生到死就几句话,难以找到攻略方案。杞王……

“生母早逝,养母是吴太妃,与淳王来往密切……这也不成啊……”蒋墨为难地扶额苦思冥想,却不知他念叨的这三大势力的中的最要紧的“淳王党”头头,闻人易也在念叨他。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这合理吗?

“千真万确!太后的亲哥哥被打了,柳家人被赶走了,真真的,奴才瞧了个仔细!”淳王府中,一宫人绘声绘色地将当日见闻禀报了一番,还着重提了句最后抽鞭子的那个是能徒手打死狼的陆侍卫,想必陛下是想下死手。

闻人易听得满脸怔然,草草拿了银两打发宫人回去,与身侧正在擦拭花瓶的侍女小声道:“桢姐姐,你说,我皇兄这是怎么了?”

那被唤作“桢姐姐”的侍女姓白,单名桢,停下手中的活稍加思索后回道:“依奴婢看,殿下最好不要插手此事。陛下应是对宫宴上,柳侯失言一事耿耿于怀,罚,是罚给朝臣们看的,想让知晓此事的大臣们管住自己的嘴。”

闻人易不敢苟同:“那安置侍卫,又驱逐了秦公公呢?我觉得皇兄他应是有所察觉了。如果他能看出公孙泊不怀好意,是不是……”

“殿下,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放不下吗?”白桢苦笑,同情又无奈地说道:“就算没有了公孙家,就算陛下看清了公孙泊的真实面目。他也不会成为您期待中的皇兄。他的秉性是改不掉的,等他铲除掉公孙家,下一个就会是您。”

闻人易沉默,良久后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收回期瓮中:“我不争,不抢,他也会杀我吗?”

“您知道答案的,何必再问呢?”白桢说罢,看向了窗外:“殿下,依奴婢拙见,当今世上,只有丞相值得您以真心相待。”

闻人易笑笑,起身走向书架,随手拿起卷画轴,细细看了看后卷好地给她:“桢姐姐,当今世上,你和丞相,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白桢没接那画卷,垂眸轻叹道:“殿下,您不必信任奴婢。奴婢不会害您,但奴婢不值得您托付真心。时候不早了,您该去听讲学了。”

闻人易慢慢收回手来,将画卷放回了书架。再回首时,白桢忽然道:“殿下,还有十日,廪国使臣要入朝觐见。届时郑王殿下也会回来。您之前不还惦念他吗?殿下,丞相嘱咐过,要让您多留意此番宫宴。不如入宫看看有无纰漏?”

“八哥,确实许久不见了。”闻人易说罢整理了下衣衫:“但这都是礼部的事,我何必越俎代庖。老师他让我留意,应是让我在宴上多留意,别跟柳侯似的酒后失言,叫外臣笑话。”

白桢想了想,又道:“杞王殿下前些日子给您送来了些书籍,您顶喜欢。奴婢觉着,您得回礼才是。您可有一阵子没见过吴太妃了吧?杞王殿下对她惦念得紧。不如带些补品去见见?”

闻人易不置可否,眼神颇为探究。白桢低下头替他正了下腰带,却听他道:“好,且去看看。”

“那奴婢去准备一下。”白桢说罢转身便走,临跨过门槛时,悄悄回首望了一眼,见闻人易正背对着他看向墙上的一幅山水图,神情莫名落寞了一瞬。

“不会变吗……”闻人易凝视着那幅画。日子久了,有些褪色了,却生出种别样的韵味。泛黄的印记仿佛成了画的一部分,似烟非雾地遮住了涧溪和茅屋。

“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随后二人一并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临入宫门时,马车稍减速了一瞬,随从隔着车壁小声道:“殿下,濮南王也来了,要避开吗?”

闻人易应道:“从正贺道走,不要与他碰见。”

于是马车转了个弯,稍绕了些远路方往吴太妃的寝宫驶去。待到了殿外,闻人易下车后习惯地回头看了眼一兵前来的白桢,却见她并没有跟上来,而是道:“殿下,请恕奴婢不能与您一同前去。奴婢受人所托,想去为一老家的妹妹送去家书。”

闻人易愕然:“妹妹,我怎不知你还有个妹妹?不如见完太妃再去?”

白桢波澜不惊地回道:“殿下恕罪,那姑娘就在这个时段有空闲,再晚些,怕是不好见了。”

闻人易深望着她,缓声道:“那便去吧,快些回来,我不会坐太久。”说罢与随从一并入了院门。

而他刚进去没多久,远处宫道上,陆邈跟莱盛并排走过,莱盛不断踮脚冲他低骂,陆邈则单手捂着耳朵表示我不听不听。

“狗脑子,笨猪,你怎么能说出那件事呢!啊!那是皇家的颜面!你打了皇帝的颜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邈被莱盛吵得脑袋一个大成俩,抬首看了眼日头:“赶紧的把饭吃了,下午我还要守殿门呢。”

莱盛气急败坏地指着脑袋继续骂道:“你就是有病,这,有病!陛下让你打,你就真下死手?!我知道那柳常富可恨,但他是太后的亲哥哥!惹恼了陛下是一时的,你若真把他给打死了,你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