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刑恪守恭敬道,“王爷为他们庇护,实在是功德无量。”
林逸笑着道,“实在是看不过眼而已,又真不能让他们流落大街,自生自灭。”
何吉祥大声道,“王爷,眼下流寇四起,民不聊生,楚州曹大同,岳州韩辉、凉州龚连义皆已成势,梅将军恐怕力有不逮。到时候,流离失所之人众多,我三和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林逸好奇的道,“前些日子本王去城里,发现不少操着南州口音的流民,按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吧?本王就藩之时,途经南州,感叹实乃膏腴之地,与江南之地相比,也不遑多让。”
何吉祥道,“楚州、岳州连年水患、干旱,这南州、永安、齐州便成了赋税重地,国家根本,仰给东南。眼前更加不堪重负,生活愈加困苦,卖屋者有之,卖田者有之,卖牛者有之,卖子女者有之。因此一直便有人往三和来,倒不是今日才有。只是眼前王爷修通了这到南州的道路,更予了他们方便。自然就是愈发多了。”
王庆邦道,“老夫这些日子也询问了一些从南州过来的流民,江南之地实已糜烂。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林逸叹气道,“流寇、瓦旦,连年征战,打战是要花钱的,赋税徭役自然繁重。听说去年与瓦旦的战事,光是民夫就有三十几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庆邦道,“王爷无需自责,大势已经如此。”
林逸摇头,径直走了。
离着和王府府邸有五里地,位于马路旁边的新建分校,每日都传来歌声。
这些都是林逸教他们的。
林逸有点绝望。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和人说官话。
这帮孩子的口音他是没法纠正了。
闲着没事,他又进去教了一节格物。
“当白色光照到物体上时,一部分被物体吸收,另一部分被物体反射,这就是反射光……我们看到的就是反射光,不反射任何光的物体的颜色就是黑色……”
至于这一帮才刚学会拼音的孩子能不能听得懂,他不关心。
那是明月和紫霞该操心的事情。
这两人自小跟着他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逸比她们对自己还有信心,起码有初二的物理水平。
教了一个多时辰后,学生放学时间到了。
看着衣衫褴褛,营养不良的孩子拿着崭新的白瓷碗在学校操场排队领粥,不禁生出一股悲哀。
不忍再看眼前这场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白云山下。
沿着一条樵夫、采药人、猎户踩出的小径,径直往山上走。
“你别跟着了。”
林逸对着洪应道,“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以前难过的时候就会带上一大堆东西去孤儿院。
现在难过却不知去哪。
洪应躬身道,“是。”
林逸摇头,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毛病。
说不定会偷偷地跟着自己。
而且,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暗哨。
不过,他懒得管,只要不在自己跟前碍眼就行。
走在陡峭的山坡上,不时的还需要用双手抓住路边的树杈和枯草借力攀上去。
他有点后悔了。
不该上来的。
路难走不说,说不定还会遇到虎狼这些野兽!
再四处看看,没见到洪应等人的影子。
但是,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再回去,好像有点半途而废的意思。
只能咬牙,继续往山上走。
一处行人踩出的分岔路口,往左边看,路径被杂草埋没,不知道通往哪里,看右边,远远的能瞧见白云大庙的塔尖。
果断选择右边,万一能走到白云大庙,下山就方便许多了。